尉迟珊走在梧桐大道上，松了口气。正欲去图书馆，却在岔路碰见和同学聊得火热的赵可灵。
赵可灵也看见了尉迟珊，冲她挥了挥手。
她和同学告别：“拜拜。”
“拜拜。”
转而走到尉迟珊身边。“珊珊，怎么样，新导师？”赵可灵带着盈盈笑意。
尉迟珊看着赵可灵饱含深意的笑容，立刻明白这事恐怕全数学系都知道了。
“自古以来伤春悲秋。梧桐叶落，自然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别跟我玩内涵了！珊珊，是不是完全被苏博导征服了，决心发愤图强，成为祖国未来的栋梁？”
尉迟珊苦笑道：“别开玩笑了，让我学数学无异于让我体验一回慢性自杀。”
当晚，尉迟珊没有抱笔记本，拿着那本《老人与海》和纸笔独自去了图书馆。
走在路上，尉迟珊感叹世事无常。抬头一望，一弯新月挂在夜空，不禁想到今天下午的《相见欢》。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一边低吟，一边已经到了图书馆门口。
再次抬头仰望，不再是一弯新月如钩，而是灯火通明的实验楼。
不知道。。那妖孽是否还在实验楼？
。。
苏尘正看着快要加热完毕的材料样品，正准备叫实验室助理来帮忙拿个容器，忽然想起今天下午助理请了病假。
苏尘算着实验剩余的时间，飞快地从口袋中掏出电话簿，翻页停在了尉迟珊号码的那一页。苏尘盯着号码看了许久，终于还是拨通了。
迷迷糊糊地拿出手机，接通。
“尉迟珊。”
趴在图书馆桌子上的尉迟珊一听这声音浑身一哆嗦，立刻坐直了身子，睡意仿佛被这声音抽走。
“苏老师。”
苏尘松了一口气。
“你还没睡吧？”
尉迟珊反应有些迟钝。
“没有，老师。”
“能不能现在来实验楼一趟？”
“哦，好。”
。。
尉迟珊恨不得扇自己。自己怎么就答应了那妖孽的请求？深更半夜的要自己去实验室给他打下手？又回味着赵可灵的话：“珊珊，你那微积分导师可不是一般的牛，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那可是我们求之不得的呢！”求之不得？赵可灵，三更半夜让你去实验室打下手的导师你求之不得？还是没有感情的木头让你求之不得？
一边嘟囔着，一边走到了三楼实验室。一路上每个实验室都有穿着白色褂子的人在实验，实验人员的眼中散发着或疑惑，或冷静，或兴奋的光芒，仿佛这栋实验楼就是某种夜行动物的巢穴。
走到306物理实验室，尉迟珊停住脚步。轻叩房门三下。
“请进。”是苏尘的声音。
“老师。”尉迟珊看着他紧蹙的眉，不禁感到好奇，是什么让苏尘这么紧张？
“尉迟珊，能不能帮我去七层器材室拿这样的一个容器？”苏尘递给她一张纸，上面画着一种看着眼熟的玻璃容器，上面依稀可见铅笔一笔一笔勾勒出来的痕迹，虽是手画出来的，但仍和那些打印图看起来一样完美无缺，甚至比打印图更细致。
画工精湛！
尉迟珊心中赞叹的同时不禁怀疑，自己能找到么？
实验楼七层。
实验器材室。。在这里。
尉迟珊穿过走廊，看到了实验器材室的牌子。房间还亮着灯，说不定有人在里面。
尉迟珊一想到有人在里面，心情就不再紧张。
门没有锁。尉迟珊推门而入。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学生在找器材。
“不好意思，请问你知道这个器材在哪里吗？”
这个声音。。白大褂的身影一滞。
人总是要有好奇心和求知欲的。云锦也不例外。
在他俊朗的脸庞回过头来的一刹那，尉迟珊那正欲四处寻找的眸子对上了云锦的疑惑的眼神，转而释然。
“云锦。”尉迟珊眸子中如盛着水，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尉迟。。珊，是你么？”云锦释然之后的眼神又化成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凉。
尉迟珊对着高高的身影扑了上去，云锦把她抱在怀里。
泪水湿了云锦的褂子。
良久。
“云锦，告诉我这个容器放在哪。”尉迟珊忽然想起苏尘紧张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紧。
云锦一看便明了，“曲颈甑在那边架子左边三层。”
他还是当年那个学理科学得最认真的云锦，尉迟珊不禁笑了，和着泪水。
“我先走了。”
云锦自然是明白实验拖不得。“好，改天再见。”
尉迟珊飞快的奔下楼，一瞅手表，离五分钟还有半分。她松了一口气，还好。
“老师。”尉迟珊微微喘着气，手中抱着晶莹透亮的玻璃容器。
比自己预计的晚了些。看见尉迟珊红着眼睛，苏尘终究是没说什么。
“给我。”苏尘从她手中接过容器，无意间碰到她的手指，她指尖有了一瞬间的温暖。
苏尘把样品用工具夹出，虽是简单一个动作，但他做得谨慎认真。
神情一如网站上的那张照片。
“尉迟珊，走吧。”苏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下了白大褂，走到门前，准备关灯了。
。。
“今天辛苦你了。早点回去吧。”
昏黄的灯光下，衬衣上没有系的两枚圆扣上的光泽更加柔和。
“好。老师再见。”尉迟珊收回目光，微微躬身。
“再见。”
尉迟珊目送他的身影没入夜色，才又回到寝室。
赵可灵吃着每天晚上必须吃的富士苹果，坐在床上，耷拉着腿，口齿含糊不清：“珊珊，下定决心了，要做国家的好儿女，苏老师的好学生？”
尉迟珊瞪了她一眼。
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惆怅着。
不屈服于命运的尉迟珊，打开台灯，摘下宝蓝色的钢笔帽，一阵浓郁的墨水香扑面而来。尉迟珊忽然有了灵感，在买好的信纸上簌簌地写着。
写毕。盖上笔帽，将信纸折成三折，放进信封里。
早晨。
“珊珊，去上微积分啊。”赵可灵打趣道。
“我投胎去。你去么？”
“那您慢慢投，投好了告我一声。拜拜！”赵可灵在门口打开门，又“碰”的一声关上。
这小妮子，真是没救了。
尉迟珊心里清楚排好的第一节课就是微积分。
尉迟珊只拿一本《微积分基础》和一本《雾都孤儿》。
离上课还有十分钟。前排大部分已经被女生坐满了，尉迟珊理所当然地挑了后排的座位。
离上课五分钟，苏尘一秒不差地走进了教室，站在了数学教室的讲台上。扫视了一遍教室后，教室里不再有一点声音。
就连看《雾都孤儿》正要翻页的尉迟珊，都硬生生的把翻页的手停在了半空。
“现在开始上课。”
讲台下一片翻书和动笔的声音。
“今天是各位的第一节数学课，第一节微积分课。我是你们的导师，我姓苏。”
说着拿起一支白粉笔，写了一个“苏”字。字写得中规中矩，弯折处颇为有力。
正当苏尘准备往下说，前排有人举手了。
苏尘示意她可以说了。
“苏老师，我喜欢你，可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