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后我直奔停车位去,龙哥拦住我问:“上厕所还开车啊?这里边有公厕。”
我说:“上车,咱去胜利路!”
龙哥喜道:“好个老杨!不是说不逞英雄吗?你这个人英雄主义情结不轻啊!要不要我叫几个兄弟?”
我招呼后面两人:“赶紧上车,钱老板开车,龙哥你帮他盯着点路。”说完我自动坐上了后座。
钱华显得很兴奋,仿佛化身间谍般神秘。一个劲说:“放心吧老杨!胜利路一带我闭着眼睛都能开。”
杨杰则谨慎地问:“咱们这是要去救晴晴吗?”
我给大家宣布行动目的和行动方案:“不许叫人,也不许去救人。咱们就是去摸摸情况。钱老板你发挥稳定点,别一激动整熄火了。情况不对咱立刻开溜,龙哥你是本地人,你给他看着点路。房子才租下几天呐?就号称闭着眼睛都敢开了?”
出门的时候没敢摁喇叭,我探出头对守门的挥舞了几下手臂,示意他放行。那人友好地冲我点点头,说:“小伙子,有事找警察,别打击报复啊!”
我吓一跳,心想我的意图有这么明显吗?转头一看车上坐了四个男的,各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尤其是龙哥,已经开始扭脖子掰手指活动筋骨了。我一边说:“哪儿能呢!就是上医院瞧瞧去!”一边提示龙哥:“喂!太夸张了,小心暴露!”
在龙哥的指示下,我们抄了几条近道,很快到达胜利路。我想有本地人带路就是好,以前我也骑电动车到北城跑过业务,但是一遇到老街老巷就懵了。北城是现代和传统结合得比较紧密的城区,往往一些破旧窄小的巷子旁边就是宽阔气派的大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句话用在此处再合适不过。几个弯绕下来,78号院就出现在我们面前,钱华差点习惯性地就要拐进去了。
我一脚把杨杰蹬开,勉强在后座躺下。交代钱华说:“沿着这条道往北走,开慢点,我找找感觉。”
开慢点正是钱华擅长的,他甚至连油门都不踩了,以怠速往前蠕动。幸亏此时车上坐了四个男的,否则我们可能被后面愤怒的司机拖下去暴打一顿。
到了胜利路北站的时候,我更是全神贯注,眯着眼睛斜着脑袋,竭力还原当时出来时的视角。到了一个路口,我看见旁边的兰州拉面招牌,赶紧让钱华拐进去。转弯后走了十多米,凭着印象又让钱华拐了一次。再然后就不敢继续走了,再走就太接近目标,恐有暴露的危险。
我对龙哥说:“你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宾馆?”
龙哥随口说道:“前面就有一个招牌,‘鸿运宾馆,请上六楼’。****怎么走哪儿都有鸿运宾馆!”
我一听“六楼”两个字就激动了,探出脑袋一看,原来是“宏运”不是“鸿运”。但是我装作平静地说:“有可能是这儿,你再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宾馆?别整错了!”
龙哥又四下张望了一圈,说:“没了!这一片都是5层的旧楼。要有什么别的宾馆我早看见了。”
这下我更紧张了,心脏都快跳出胸腔,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我对众人说:“同志们,我就是在这里受到敌人残酷地迫害!我们的阶级姐妹秦姑娘,现在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有可能正遭受敌人的非人折磨。不行我太紧张了,龙哥给我来根烟!”
杨杰比我更激动:“大哥,还等什么?咱们现在就去救人吧!”
我一拍他脑袋:“就你积极!凭我们几个,上去也刚够人家舒展筋骨用。瞧瞧哥这张惨不忍睹的脸,这就是活生生的教训!”
钱华说:“老杨,虽然说我一向不赞成使用暴力解决问题,但是你看来都来了,就这么回去是不是有点太怂了?”
我不搭他的话,招呼龙哥上车说:“赶紧停远点,离太近了不安全,知道地方就行了。”
龙哥气呼呼地说:“我说找几个兄弟帮忙你不让!这破地方,咱进去抢个人出来还不容易吗?救出晴晴后让我来开车,我保准没人追得上!”
我痛心疾首道:“你们这几个家伙,说得我好像是天生投降派似的。你们还有没有一点大局观?龙哥冲动、杨杰幼稚我也就不说了。钱老板你是饱读诗书的人,怎么也跟他们一样逞匹夫之勇呢?”
几人不说话,要听我如何狡辩。
我说:“现在只是是救人的事儿吗?首先,我们救不出来。龙哥你别不服,上次你跟光头蔡德龙打,没占到便宜吧?那上面有起码有五六个比蔡德龙还厉害的,还不知道手上有没有家伙。其次,救出来了怎么跑?就算你车技再好,你看看这路况,人家用腿就能跑过你!最后,这根本不是把人救了就能完的事儿。必须要把这伙人全逮起来。不然有几个漏网的,回头再把我们当中谁给绑了,到时候还得麻烦人家警察叔叔。所以同志们啊!不能盲目行动啊!毛主席说过,我也想今天晚上就冲锋,明天就把蒋介石的八百万军队消灭掉。可是不行啊同志!我们今天大踏步地撤退,就是为了明天大踏步的前进!”
众人听我说得在理,心悦诚服地点头称是。龙哥更是对我的理论水平提出了高度赞扬:“行啊老杨!词儿整得一套一套的。我还没见过谁能把逃跑说得这么有理有节的!”
我叹了一口气说:“如果秦姑娘在此,她一定会同意我的观点的。就让她再多委屈一会儿吧!咱们先把车放远点,然后给公安局打电话。还有龙哥,这不叫逃跑,这叫撤退。行了钱老板,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