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在电话中向付清官报告喜讯。匡故镇的第二条船也是最后一条船已经搞定了。船不出两天就要自动地上岸。滥下滥采的现象在匡故镇再也不覆存在。
瞻呀,是不是高兴得太最了点,我可是听说有许多村子都已经订了船的,不几日就要回船了。
么不会吧,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种情况在匡故镇绝对不会出现的。
下电话,胡高湛吓得脚打战。谁的消息,哪里来的消息,我怎么一点也没听说,上面的领导比我还先知道。失职呀,手下的那些个饭桶。
在官难当了,市里又调来了一位大人物,从省城里调来的,专管政法工作。主抓河道铁砂工作。高压政策呀,不管是谁,不得违法下河挖铁砂,这河道已经卖给了省城的一家大型钢铁公司,就不得再让农民下船工挖砂,谁的船下了河,就叫谁的乌纱帽落地。如今这官员也不好当,特别是这乡镇长更不好当,上面这大大小小官都得听,放个屁都得用纸包好。上面压下来,当镇长的只得往下压找村长书记出气。
想不想提拔?这是政法委书记动用的杀手锏。政绩出来没的,一方是不是平安,就看你河道治理得怎么样。
会开会,全镇所有村的村长书记,还有各单位的负责人,全部通知过来,给我开会。
还在开,正如雨还在下,风还在刮。可是匡故镇的船一条接一条地回了。首先回的是莲花村的,又有蛇头村的,还有陶老板的根据地骆河村的。横屋高似正屋,陶老板的船不让下河,村民的船却大大方方,明正言顺地下了船。
道热闹了,船越发来越多,一条接着一条,一条挨着一条。一开始程新明还担心别人的船下不了河,现在好了,船下多了,这个为了河界,那过说你的船挖到我的队上来了,一个村的几条船,相互斗起来,甚至要打起来。
河道为中心线,河那边是红英县,也学着新罗市的样子下了船。
道里如同洪湖赤卫队,特别是夜色中,景色更美,一条条的船亮着灯,把河道照得如同白昼。
了手脚,陶善仁更是不干,亲自出面到匡故镇与胡高湛谈判。
不管,不管我可要请黑社会出面,看哪个村不服,敢下船,见一个打一个。
胡高湛,瞒上欺下,对上说河道已平息了,却为何河里的船越来越多。
善仁不是好惹的,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胡高湛左右为难,上对不起市长,下对不起穷苦百姓。在市长与百姓之间要有一个取舍。当官特别是这种小官,八品芝麻官精神压力过大,问题十分突出,一个就是人际关系压力很大,别人不支持自己的工作,有的为小圈子问题所困惑,甚至因病住院,再一个是提拔问题,许多基层干部为不能得到正常提拔而忧虑,有的把这种情绪还传达给孩子、爱人,家庭气氛也不好。再一个与及基层的年轻干部过早出现了身心疾病,比如血压高、头晕、失眠、爱发脾气,30多岁一身病,自己也感到很可怕,基层干部面临种种的压力有来自家庭的,工作的,也有来自上级、同事和下属的压力,有的是自己造成的压力,自己不会排解,不能自拔导致越陷越深。一名乡镇长要签多少个责任状呢?30个,这里面包括社会治安综合治理,人口和计划生育,生产安全,食品药品安全,防汛、森林防火动物防疫、甲流防御等等,不要小看责任状,这些责任状后面都是刚性的一票否决,我们这是有限的权利无限的责任,稍不留神就可能被一票否决,就可能被摘帽子、换位子。
高湛想发发牢骚,可是又有谁理解,陶善仁吗?不可能,巴结不得,得罪更是不得。关系没处好,在上级面前参一本,官途永无出头之日,有些人别看他没当官,可是比当官的权力大得多。
不我让各职能部门再作一次努力,首先下罚单,不交钱的就封船。我相信农民也不是不明理,不讲道理的,船主见了高额罚单也不至于无动于衷。
胡书记口气缓和,好像还有回旋的余地,陶善仁也松了口气。
是知道的,胡书记,这河道我可是花了钱的,严格地说是我买了的,我交钱了,你就得维护我的利益。而且我也是投了血本的。骆河村的四条船可是百多万,如今还在岸边吊着连河都没下。从农民手中收过来的船却还在锁着。而那些没花一分钱,非法下河的船此时却挖得正欢。你说说,胡书记,是不是该为我主持一个公道。
高湛心里的天平究竟偏向谁的一方,只有他心里最清楚。
放心,陶老板,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你是我匡故镇招商引资的贵宾,又是付市长亲自介绍过来的客人,我们镇绝不会怠慢。更不会让你亏本两手空空而去。
胡高湛,说得好,怕也是一只老狐狸,老奸巨滑。是不是他心里又有什么鬼主议。怕也是早作两手准备。
单像雪花一样向各条船上飞去。各职能部门手中握有的是法律,那就是他们取利的无本之源。可以不投入一分钱的本钱,动辄就可以开口几万几十万,没罚着也没亏,罚着了也就赚了。
新明的手机打爆了。船主都惊慌失措,打电话问程新明见识。
叫你们理他,随手扔进河里就是,谁捡着了让谁交好了。船主?谁说咱船有主,这都是咱农民自己自发买的船,船是大家的没主。罚?罚谁去?
是他们要是封船怎么办,动起真格,把船一封通过法律手段强制拍卖,可我可是要倾家荡产。罚单三十万,船卖的钱也只刚好抵债。
民之见不是。罚单有什么用?它最后得通过法院行政庭通过强制执行才得以实现。这法院你们又不是没听说,在北边的河道上打了败仗,被当地农民集体包了饺子,全军覆没。怕么事,法院首先得拿我开刀,到时候我做一个出头鸟,也来个如法炮制,打赢了法院,你们的船不就没有敢执行了?
你这话我们就放心了。
胆干,有事情我程新明给你们顶着,今后挖砂发了大财,不要忘记我就是了。程新明爽快,结束之时,还不忘开句玩笑话。
空气同样异常紧张,并不比船老板轻松多少。工商所、水管站、土管所向胡高湛汇报战情。
单可是都发了,可就是面积太大,牵涉的人员太多,而且大多都是农民,就怕法难责众。工商所所长诉苦。
款太重,而且执行对象太多,法院行政庭怕是执行不过来。水管站站长不无担心。何况其他乡镇也有先例,法院执行时受到了农民的强大冲击。
是农民的问题,就怕农民上起访来,或是闹起事来,民心不稳可是难说了。况且现在中央在保护农民利益,一号文件,鼓励农民在种田之余,利用自己的双手勤劳创业,不得征税,任何单位不得阻止。
高湛不得不掂量三位负责人说的话。谁的利益大,他知道,他不能得罪,他更明白,他也得孤注一掷,最多来个鱼死网怕,何况,就算鱼死,他也不顶么事。
高湛拍案而起,简直都成了农民的说客了。共产党的干部工作起何时畏过艰难困苦。想当年,爬雪山过草地。说了一半他顿住了,当年雪山也好草地也好他也没爬过。我们职能部门,要维护各部门的权威,要维护法律的尊严。这次不把农民的势头打下来,把他们嚣张的气焰压下去,今后镇还如何开展工作,今后上级的政策还如何执行?亏你们还是共产党人,一点组织性一点党性都不讲。
了一通脾气,三们负责人都低下了头。胡高湛态度这才缓和起来。
是自己的枪手,也不好说太多的重话。说重了他们还不听呢,他们说是垂直单位,不受你地方管。难呀,乡级难。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可是上级任何一件事情,任何一条政策都得最基层去办。上面千根线,下面一根针。
高湛又安慰他们鼓励他们,给他们打气。不要怕,万事有我镇上顶着,出了事由我一把手负责。水泼出去都还有个迹呢。罚单出去多少都可以见到效。这是创收的好机会呀,由我们亲自出面,为你们排除万难,这是多好的局势呀,你们呀,动动手,坐在屋里就得钱,多好的事情。过几天,我就去帮你们找法院的,不信搬不动几个当地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