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继续行驶,传玉有一搭没一搭的找些话和褚鸣岐闲聊。
“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有没有什么故事。”
“包办婚姻,没什么新奇的。”褚鸣岐继续驾着车。
“那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洞房花烛夜吗?”
“……不是”褚鸣岐有些犹豫。
“不是?啊哈,难不成你逃婚了,还是我逃婚了?”传玉好像抓到了八卦的影子。
褚鸣岐不顾传玉听八卦的小激动,随口说道,“有些要务缠身,只是没时间罢了。”
“哦?那后来呢,后来我们是在什么情况下见面的?见面时发生了什么,我有没有对你流口水,你是不是对很我失望?”传玉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你打破了我的笔洗,我罚你禁足半月。”褚鸣岐言简意赅的讲述了那天的事。
“啥!一个笔洗你就关我半个月,你也太小气了吧!”就这样?传玉首先想到的倒不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是这个样子,而是觉得凭什么因为一个笔洗要这么罚她。
“那是先…先父遗物,自然珍贵。”
遗物,好嘛!第一次见面就打破了人家爸爸的遗物,传玉本来想理直气壮的质问他一番,不过现在发现错好像确实在自己。虽然并不是“自己”做的,传玉还是觉得有些抱歉,“啊……遗物啊,那对不起了,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母亲,最对不起你父亲……”
褚鸣岐听到传玉的道歉,回想起两人第一次在御书房见面的情形,禁不住转过头来对传玉笑了笑,“你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除了那晚在御花园湖边的偶遇,褚鸣岐自然是不可能再见到传玉,嫔妃无召不得随意进殿,而褚鸣岐也不常到后宫走动。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朝上琐事诸多,褚鸣岐又是个勤政的,早不记挂那晚的那档子事了,直到这日午后,孟正孟太师在殿外求见,说是有要事上奏。
孟正是两朝太师,打先皇做王爷的时候就伴随左右,夺嫡之争时更是鞍前马后的出了不少力,曾是当之无愧的肱骨之臣,只是人心不足,现在的孟正究竟存着什么样的心思,只怕是……
“宣孟太师”一旁的有来高声传召。
孟正恭敬地弯着腰,刚一进屋立刻就要下跪磕头,褚鸣岐连忙起身扶起孟正,“太师不必行此大礼。”
“微臣惶恐,臣身为皇上犬马,礼数是万万不能少。”孟正低着头,毕恭毕敬的说。
“太师客气,于公而言,太师追随父皇多年,又辅佐朕登基,实对江山社稷有大功;于私而言,太师是朕的丈人,朕是小辈,所以这私下里,太师不必行跪拜大礼。”既然孟正要做足尊卑有序的君臣之礼,褚鸣岐自然要陪着他演好这出君臣融洽的戏,不能让他有机会蛊惑人心,说当朝天子过河拆桥。
“臣谢皇上抬爱。”孟正一辑到地。
“不知太师有什么事不能在朝上说的,秋风正紧,太师可要注意身体。”褚鸣岐回到案后坐下。
“谢皇上关心,臣有要事禀奏。臣午间收到儿子家书,言说边关最近颇为奇怪,大戎、五玄、金安都加紧了练兵屯粮的速度,但又毫无冒犯越界的行动,传业到底年轻,心里觉得奇怪又不敢贸然禀告皇上,所以写信询问微臣的主意。微臣以为边关事务无论大小都得由皇上示下,是以这才急忙来向皇上禀明。”
褚鸣岐心下冷笑,到底孟传业是年轻不懂事还是另有图谋,怎么边关事情都是由孟正转告他这个皇上!不过孟正言明是来请示的,褚鸣岐还是要和他作出都俞吁咈、君圣臣闲的样子来。于是褚鸣岐反问,“太师以为如何?”
“臣愚见,早听闻五玄、金安似有联手的打算,实不可不防,至于大戎,虽尚不足惧,但也要提防着他们趁乱子插一手。边关之事不可大意。”孟正中规中矩的答道。
褚鸣岐颔首,“太师所言极是,只是他们尚未有进一步的行动,我们南昭也不好主动,落人口舌,这件事朕知道了,告诉传业,他镇守边关有功,切记留心,有事及时传书。”
按理这事谈完了,孟正应该退下了,可是孟正却似没有告退之意,于是褚鸣岐问道,“太师可还有什么事吗?”
“回皇上,臣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师但说无妨。”
孟正将身子弯的更低,“传业来信言及边关苦寒,每当劳累之时总是甚为思念家乡,尤其思念其姐,所以询问其姐近况,臣斗胆,不知孟嫔娘娘最近在宫里如何?”
“孟嫔一切安好,太师不必挂心,若是太师不放心,朕可以让皇后安排太师家女眷入宫,或是安排孟嫔出宫省亲也未尝不可。”
“谢皇上隆恩,只是微臣实在不敢叨扰皇后娘娘,微臣只希望能得见孟嫔娘娘一面,回去给传业回个信,传业也好安心在边疆为皇上效力,没有后顾之忧,还望皇上恩准。”
好个孟正!看着孟传玉进宫两年迟迟不得势,他终于耐不住性子了,今日寻个不轻不重的由头来宫里议事,什么思念孟嫔,不过是提醒自己宠幸孟传玉,还借在边关驻兵的孟传业威胁自己,难不成他对孟传玉不好他们孟家就真要反了吗!
只是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褚鸣岐向身边的人示意,“有来,先带太师到偏殿休息,派人去传孟嫔。”
“嗻,太师随奴才这边请。”有来打了个千带孟正去了偏殿。
褚鸣岐坐在案边看奏章,过了一会子,有来带着一人进了,褚鸣岐抬头看到进来的孟传玉,只见她穿着浅蓝色宫装,头上简单的发髻只着几只珠花,倒是低调不张扬。她什么时候学会掩蔽锋芒了?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她低着头行了一个很不规范的礼。
“孟太师来了,你去见见吧。”
说完,褚鸣岐继续低头看奏章,却没有听到领旨谢恩的声音,抬头一看,孟传玉仍低着头站在那里,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他问道,“怎么还不去?”
“谢皇上恩典,我……不对,是臣妾,臣妾还是不见了吧。”
褚鸣岐拧了拧眉,“为什么?”
“臣妾身在后宫怎可随意见朝臣,哪怕是臣妾的生父,臣妾也不敢忘了规矩。”
褚鸣岐瞧了一眼有来,“你倒懂事,无妨,权当是一家人聚聚。有来,带孟嫔过去。”
有来立即会意,“嗻”
孟传玉似乎有些不情愿的和有来去了偏殿。
褚鸣岐看着奏章,想到孟家以及孟传玉的事,今天孟正的觐见确实提醒到了他,就这么把孟传玉晾在宫里也不是长远之计,现在似乎是利用起来的时候了。孟家轻易不能动,无论是赏是罚都容易加剧朝廷局势的不稳定,但是现在的他已经不是毫无作为、任人揣度的了,他正可以通过对孟传玉的宠幸或惩罚来在适当的时机对孟家作出暗示,甚至影响。只不过,现在的情况,应该是要先宠幸一下还是给个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