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无雪银亮色的眸子同样看着坑底,那黑暗并没有对他的视线造成影响。他能清晰得看到坑底那个一身狼狈,明明脱力到连这样不深的坑洞都跃不出来的人儿眼中却闪烁着名为“倔强”的光彩,无奈一叹,眼底闪着宠溺。
“你还不准备上来么?是想继续待在坑里养蘑菇?”
“……”
众人额上滑下一排排黑线,养……养蘑菇?能不能再腹黑一点!
“……来个人,拉我上去。”明显弱下来的声音,还能听到其中明确的磨牙声。
这是,恼羞成怒?莫名的,众人觉得后牙槽凉飕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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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啊,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们,我们还以为……”说着说着语气中便带着明显的哭腔。
一大群人围着,叽叽喳喳就像一堆聒噪的麻雀。
夜倾城手脚脱力,果然元素是不能随便压缩的,刚刚的火炎爆就是她将元素,还是以狂暴著称的火元素进行压缩,果不其然,威力是相当大的。
但,就刚刚那一击便抽去了她十成的元素。经脉被拉扯得剧痛,几乎要断裂,那狂暴的火元素在体内横冲直撞,一个不小心就会像撑爆的气球一般炸成碎块!
“你们都安静点成吗?多大的人了,还成天咋咋忽忽。”一个个嚷嚷,吵得她脑仁都疼了。
话音刚落,立马安静,玄级八班的那些少年们一个个闭紧自个的嘴巴,委屈得咬手绢,活像受欺负的小媳妇。
夜倾城按了按自己抽痛的脑门,她怎么就不知道玄级八班还尽出些活宝类的人物?
“那你呢?也不小了,怎么就不知道保护好自己?”
头顶遮下一大片阴影,一股清雅的梨花香扑面而来,在这满是食人花腥臭碎块的环境下格外突出,给人带来一股清新的空气。
声音清润中透着磁性,就像雪山之巅常年不化的冰雪,好听得就像是为耳朵做了一次按摩,只是那声音听不出半点情绪,给人带来莫大的压迫。
莫名的,夜倾城有些心虚,眸子闪闪,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
两根冰凉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轻轻一抬,迫使她抬起自己的眼与他垂下的视线对碰,噼里啪啦激起一阵火花。
嘶,倒抽一口凉气,夜倾城愣愣得回不了神。
好……好妖孽。
还是那件透着禁欲气息的华贵锦袍,上面是姿态各异的缠枝梨花。长及脚踝的银色长发随意得披在脑后,不绾不束,透着股狂傲霸气与尊贵。眸子清亮似琉璃,流淌着冰雪的温度与疏离。
只是他指骨分明的手掌中撑着一柄油纸伞,湘妃泪竹编制的骨架,透着股竹子特有的清香。伞面上绘制着艳丽妖娆的火红色花瓣,斑斑点点,就像团团燃烧的火焰。伞沿垂着一颗颗金色的细碎穗子,光彩夺目。
白色的清贵优雅,红色的炙热妖娆,伞下的男人美得就像一幅缤纷的画。
他微微歪着脖子,纸伞遮住了那些污秽不堪,自成一片清静安宁的世界。
刚刚的那阵夹杂着食人花碎块、腥臭汁液以及灰白骨渣的侵袭并没有在这个男人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哪怕是他用来遮蔽这场突如其来意外的伞面也洁净如初。
举世皆浊,他独清,犹如出淤泥而不染的盛世妖莲。
夜倾城觉得她并不了解这个神祇一样的男人,以他的修为明明可以撑起一道结界阻拦那些污秽,可他没有,偏偏撑起一把跟他形象不相符的艳丽油纸伞,偏偏那柄伞也跟他的性子似的不染半缕尘埃。
她以为他独爱银白色,偏偏那艳丽的颜色更衬得他风华绝代。
当真是奇怪的人,奇怪的秉性。
“嗯?你怎么就不知道保护自己呢?”话语中有着叹息,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并没有放开,反倒是他微低下身子,凑近去看那双满是星辉的眸子。
“这,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心里有数,而且,而且我这不是没事么?”夜倾城躲闪着眸子,她本来就是存着试试的心理,哪知道威力这么变态,她这种经过训练的身体强度居然差点被撕裂。看来训练还是不够,她不够强,这个世道只有强者才能制定规则。
“真不懂事,你就不能别让我担心么?”清浅的一声叹,夜倾城的心脏似乎被捏紧了,跳得剧烈。
“要你管啊,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么?”银亮色的眼眸闪过受伤,“你说与我无关?”指上捏着的力度加大,在夜倾城白皙的下巴上留下一道刺眼的红痕,眼眸中似乎蕴藏着暴风雪。
总是这么倔强不肯寻求别人帮助的你,我该拿你怎么办呢?骄傲如你,又怎么肯做一个待在男人身后的女人呢?
其实,夜倾城在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暗自懊恼,只是他加重力度又让她有点生气:“对,我的事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呵呵哈,感情我是自作多情。”他的声音中透着苍凉,越来越危险,夜倾城看得心惊肉跳,仿佛他一个用力就会将她捏碎,就像消灭一只蝼蚁。
虽然不想承认,但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真的太大了。
蚍蜉撼大树,那是不自量力。
可是,想象之中剧痛没有出现,夜倾城敛着眸子,神色复杂。
男人暴怒的气息已经被他敛去,消散无形,就像从来没有出现一般。他神情专注得看着眼前的人,冰凉的拇指不断摩擦着她下巴上的红痕,那是他盛怒之下弄出的痕迹,语气温柔:“阿城,真是不懂事的孩子,你看看你,脏死了。”
宠溺如初。
丫头,在这场游戏中,他早已失了心,因此他总是最先妥协的那一个。千万别再说与他不想干的话,不然他真不知道这万载的相思相忆是对还是错,他怕控制不了自己的情,作出伤害丫头的事。可是,怎么舍得啊,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丫头啊。
单方向的追逐真的很伤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