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真低下头,不敢面对小龙女的眼睛,过了良久良久,才低声道:‘是我。”
小龙女望着眼前这个中年汉子,一双瞳孔慢慢收缩,一字字道:‘你为什么要杀死连星?”
说话之时,小龙女右手衣袖微举,只要吴真一个应答不对,小龙女袖中的护体神龙立时飞出!
小龙女的护体神龙若是飞出,便有十个吴真也都立时毙命当场。
面对小龙女的质问,吴真实是无言以对。
吴真心中黯然,叹了口气,低声道:“你杀了我吧。”缓缓闭上双眼。
小龙女盯着吴真,瞳孔慢慢收缩,右手微扬,衣袖的袖口对准吴真的胸膛。只要稍一催动,护体神龙立时就可要了吴真的命。就在这时,突觉身后劲风袭来。小龙女刚要转身。只觉自己大椎穴上一只冷冰冰的手掌贴了过来。然后就听见一个阴森森的苍老的男人声音道:“小姑娘,千万别动,动一动,你这条小命就没有了。”说吧,哈哈一声怪笑。
小龙女知道,大推穴位于第七颈椎与第一胸椎之间,是督脉航穴,又是手三阳经与督脉的交会穴,是人体诸阳经脉的总汇,此处穴道若是被人用重手法点中,轻者致残,重者当时毙命。
小龙女随后双肩穴道一麻,已经被人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然后就见一个身穿黑衣的瘦削汉子从后面转了出来。两撇鼠须,面色蜡黄,正是那龙泉村的司徒先生。
小龙女忍不住一声惊呼,道:“原来你真的没有死。”
那司徒先生又是一声怪笑,身子陡然向后倒退一丈,右手如钩,便向何阮君腕上脉门抓去。
这司徒先生这一招“缚虎擒龙”使得如行云流水一般,满拟还不将这白衣女子当时拿下。
谁知这一抓却抓了个空,那白衣女子有如鬼魅般飘到数丈开外,冷冷的看着他。
司徒先生脸上大是尴尬,心中奇怪。前日曾和这女子相处半日,未见这女子有何武功,想不到轻身功法竟然也如此厉害。
吴真上前,毕恭毕敬的施了一礼,道:‘三师伯。“
原来这个假的司徒先生却是他的同门师伯阮天成。
阮天成是倒斗四大门派摸金校尉掌门摸金王的第三弟子。武功秘法深得摸金王的真传。这次远来辽东,却是另有深意。
阮天成见这一抓没有抓到,忍不住轻哼一声。回过头来,沉声道:“吴真,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放这两个妖女进来。”
吴真垂头道:“师伯见责的是。只是这两个是犬子的朋友——”
阮天成奇道:“犬子?”目光一扫旁边一直昏迷不醒的连星。沉声道:“难道这个是你的儿子?”
吴真哽咽道:“这个是我失散多年的儿子。想不到今天,我,我。”一想起失手打伤儿子,心里始终郁郁。
阮天成看着满脸是血的连星,心中也是微感惊奇,想不到这个自己一心想要抓到的少年竟然是自己师侄的儿子。这个计划竟然如此天衣无缝!
一念至此,心中兴奋,双手掌心竟然有一点点的潮湿。
阮天成环目四顾,只见小龙女已经束手就缚,只有那个一脸漠然的白衣女子站在数丈外,远远的注视着自己。那个白衣女子一言不发,似乎对自己也是颇为忌惮。
心下微感得意,心道:“当务之急,还是先将这小子控制为宜,其余之事,尽可从容行事。”当下,迈开大步,走到连星身边。
小龙女心中焦急,奈何自己被这假的司徒先生点了穴道,动弹不得。目光四处搜寻,看看有无救助连星之机。
目光一瞥之下,忽然一呆,只见连星刚才喷到那石像武士身上的血迹竟然已经不见了。再往那石像武士脚底下看去,就见一大口鲜血顺着那石像武士的脚下,自足至腿,一路蜿蜒向上爬去。
小龙女大奇。心道:“难道这石头人竟然能够吸血?莫非这石头人也像那青狼神殿中的那个石像护法一样能够复活?
那青狼神殿中石像护法吸血复活的事情,当时只有连星一人看见。而当众人出来之后,时间紧迫,一时也未说与众人。是以小龙女并不知悉。
小龙女双目紧紧盯着那双手持剑的石像武士,心里不由得发毛。暗暗祈祷,莫要让这石像武士复活才好。想起那日在那青狼神殿中和那石头人的那一场大战,小龙女笃自心有余悸。
就在此时,那阮天成已经走到连星身前。伸手便向连星抓去。
突然间,只觉眼前金光闪闪。数十枚金针闪电般向自己打来。
阮天成大吃一惊,身子凌空飞起,堪堪躲过这势如急风暴雨般的金针。
阮天成半空中转身回望,已然看清原来这金针是那白衣女子所发。
阮天成一声暴喝,身子未等落下,在空中已然转身,双手张开,恶狠狠的向那白衣女子扑了过去。
那白衣女子正是何阮君。
何阮君眼看一击未中,双手一扬,又是一把金针飞向阮天成。
这一次金针去势更急!
小龙女在一边正自心惊胆战的看着那石像武士慢慢的将那连星的所有激溅在身上的鲜血一一吸进。正自骇然。忽见这边阮天成和何阮君动起了手,目光急忙转了过来。目注二人。
阮天成眼见金针如雨,激射而至。急使一个千斤坠,身子猛地从半空中落下地来。落在嵌道左边第一座石像武士的身前。
那数十枚金针从他的头顶射了过去,铮铮数声,撞到对面墓室的石壁之上,纷纷弹落下地来。
阮天成甫一落下,双脚立即站定。心里暗骂:“这个贼婆娘,还是真的难缠。”运了一口气,正欲再次扑上。
忽见靠墙边,被自己点住穴道,动弹不得的小龙女忽然望着自己身后,脸上露出一种恐惧的表情!似乎是看见了什么让她感到极其可怕的事情。
阮天成忍不住心中好奇,顾不得再去追赶何阮君,急忙回身望去。
这一回头,眼前的一幕情景也是吓得他心胆俱裂。
阮天成一回头,只见嵌道左边的第一尊石像武士,正自高举那柄七尺长的青铜巨剑,猛然向自己当头劈落!
巨剑未至,一股劲风先已扑面而来。
阮天成大骇,这石像武士的青铜巨剑怕不有一百多斤,这一下劈下来,如果劈中,哪里还有命在?
阮天成不及思索,身子横向平移一尺。
那石像武士的巨剑带着劲风,从阮天成的面前疾劈而下!
只听当得一声巨震。石像武士这一剑斩落,竟将地上那厚厚的巨大条石硬生生劈为两半。
这一剑竟似有雷霆之威!
阮天成只吓得心惊肉跳。急忙闪到一边。
旁观众人也都是脸上变色。
石像武士一击不中,缓缓回过头来,目光向众人脸上一一掠过。
那双毫无一点生机的眼中,看着众人,仿佛看着一具具尸体一样。
众人都是不由自主的心中一寒。
小龙女更是暗暗叫苦。日前,在那青狼神殿中所遇到的那个石头人已经极难对付,最后还是连星聪明,用随身带的醋,破解了石头人不死的法术。
而这时,连星已经昏迷不醒,生死未卜。他身上带的醋已经在上次对付石头人的时候用干了,此时此刻,这个石像武士竟又复活,该如何对付眼前这场危局,小龙女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那个石像武士慢慢转过头来,冷冰冰的目光慢慢凝聚到阮天成身上。
阮天成心中暗自咒骂:“他奶奶的雄,老子在这墓里一住二十几年,这石像武士什么情况都没有,想不到这几个少年一来,却偏偏让老子遇上这种怪事。”
那石像武士一步一步向阮天成走了过来。
阮天成心中也是暗暗叫苦。行事所迫,只能避其锋芒。这石像武士并非血肉之躯,任何招数使用在它身上,全然无效。
阮天成慢慢向后退去。眼光一瞥,只见何阮君扶起小龙女,吴真抱起连星,四人沿着嵌道一边,慢慢向外面天门退去。
阮天成心中大急,这少年连星已经被自己诱到这里,难不成现在就这样再让他逃出这剑冢,那样岂非功亏一篑?自己白白剩一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阮天成提气直追。身形掠过右面第二个石像武士之时,忽觉左臂一紧,身不由主的停了下来。回首望去,心下叫苦:“原来这右面的这尊石像武士也已复活,正自一把抓住阮天成的左臂。
阮天成用尽全身力气,奋力一挣。只感自己的左臂犹如被一个铁箍牢牢套住,动弹不得。
正在这时,那嵌道左边的第一尊石像武士已然追到阮天成身边,一百多斤的青铜巨剑再次举起,向着阮天成迎头劈下!
阮天成左臂被一个石像武士牢牢抓住。另一个石像武士疾步追来,一剑劈下。
阮天成这一下只吓得魂飞魄散。眼见这一剑就要将阮天成劈为两半。
忽然,横里一柄匕首疾伸而至,手起匕落,一下将阮天成的左齐肘而断。然后快如电光石火的往后一拉。在这间不容发的一刹那,将阮天成救了出去。
只听阮天成一声惨呼,一条臂膀飞出数丈开外。血花四溅,激射得另外四尊石像武士身上星星点点都是血迹。
原来这生死关头,是那吴真放下连星,抢步过来,挥动连星的那柄削铁如泥的匕首,斩落阮天成左臂,于这间不容发的刹那,救了阮天成一命。
只见阮天成左臂血如泉涌,只痛得满头冷汗涔涔而落。但仍咬紧牙关。不出一声,右手出指如风,转瞬间点了左臂数处穴道,暂时止住血流速度。
就在这时,那两个石像武士一左一右,沿着嵌道,慢慢向二人追了过来。
吴真急忙扶着阮天成向里面退去。
何阮君扶着小龙女正欲往外面偷偷溜出去,谁知那两个石像武士正自挡住通路,过去不得。
眼见那两个石像武士慢慢逼来。
何阮君也只有扶着小龙女,左手抱起连星,慢慢向嵌道里面挪去。
嵌道尽头,就是那间剑冢的主墓室。
嵌道中长明灯照得整个剑冢之中一片通明。
灯光下,五个人慢慢的都退入那间主墓室之中。
那两个石像武士来到剑冢的主墓室前面,却是低低的发出一声低吼。停下步来。不停的在主墓室外面转悠,就是不敢进这剑冢主人耶律勃勃的墓室。似乎这间屋子里面藏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吴真扶着阮天成走进石室里面,靠左而立。
何阮君,扶着小龙女,抱着连星进到墓室里面,然后走向右侧。
然后,何阮君将连星慢慢放到地上。伸出手指,一探连星的鼻息。只觉连星虽然气息微弱,幸好脉搏跳动均匀。这才稍稍放心。
那边厢,阮天成却是失血过多,愈发显得脸色蜡黄。
吴真急忙掏出随身带的止血散,给阮天成敷上伤口。
阮天成闭目凝神,暗里默默运功。过了片刻,睁开眼来。缓缓道:“吴真,你去看看你儿子伤势如何。”
吴真答应一声。站起身来。便欲向对面走去。
此时,小龙女已经被何阮君解开身上被封的穴道。手足已得自由。眼见吴真向自己这方走来,一声轻叱:“不要过来。”衣袖微扬,袖中的护体神龙随时准备催动。
吴真微微皱眉,缓缓道:“龙姑娘,我只是想看一看我儿子的伤势。”
小龙女哼了一声,冷冷道:‘你说这连星是你儿子?天下可有将自己儿子打得生死不知的吗?”
吴真脸上一阵抽搐。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良久良久,见小龙女挡在连星身前,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只得颓然走回阮天成身边。
阮天成眼珠转了转,没有说话。心中暗道不好。这小龙女不让自己这方施救,万一连星就此不治,那可就大事休矣。正自彷徨无策之际,忽见这间墓室的那口巨大的石棺下面,探出一个黑黝黝的脑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