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聚集在西柳
“快给方大人端一杯茶来”众人不明所以，以为是盈盈需要水，花迟忙吩咐小李子道。
“啪嗒”可惜方御医接过水后，却没拿稳，茶杯掉在地上，碎了，水蔓延开去。
众人一愣，这情形，跟柳家少夫人那天诊治的时候居然是一样的，这是怎么回事？
“请给我纸和笔，可以吗？”方御医看着那杯子破碎的残骸以及那狼狈流淌的茶水，颓然了好一会，惹的众人也一致的保持沉默，不敢出声，直到他出声，才反应过来。
“奴才去拿”小李子机灵的转身快速取来纸和笔递给他。
方御医接过纸后，转身背着众人，刷刷的写了起来，还是可以发觉，他的笔触不是很镇定。
这个反应还是跟之前柳家少夫人的反应一般，只是他这是写给谁的呢？
写好后，折叠起来，再转身问柳西元：“贵府的信鸽可否借来一用？”
“可以，当然可以”柳西元忙回答，朝一旁跟着的管家吩咐，“去取信鸽前来”
“是，老爷”那管家知道事态的严重，应声跑了出去，很快的就把信鸽给取来了。
只见方御医一脸凝重的把自己刚才所写的东西托付给信鸽了。
“方大人，您这是……”柳西元不解的问。
“柳老爷，这件事，我觉得有必要通知皇上”方御医见信鸽远去，没了踪影，心中顿时先松了一口气，回复道。
“这是为何？盈盈她到底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醒来？”花迟焦急的问。
“恕微臣无能，这毒只怕是彦神医本人也难解啊！”方御医一下跪倒在地上，如是说。
“怎么会？盈盈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这，这，恕微臣不能说”方御医迟疑了一会，俯下的身子，更是伏近了地面。
“你…，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能说不能说的？”花迟气愤的说，但天性温和的他却拿不出那种迫人就范的气势，半晌，只好颓然道，“罢了，你起来吧，明天彦神医来了，自会有答案的，我相信盈盈不会有事的”
“是，微臣谢过太子殿下”方御医既是羞愧又是忧心的退到一旁，心中却是抑制不住那恐慌，难道多年以前的事要被牵扯出来了吗？
房中的气氛有些沉重。
一旁的宋公公心中恐慌不亚于方御医，他从方御医的神态中，看出了些许端倪。
“娘子，这公主中的到底是什么毒？”回到自己房中后，柳絮飘忍不住好奇，问道，凭直觉，他觉得她是知道的。
“夫君，我，我不能说，对不起”彦兮兮一脸歉意的说，回答跟刚才方御医一样。
“哎！娘子既然为难就不说了，我今天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在家好好的歇着，这些天看你的神色有些疲惫，不要太操心了，累坏了，我会心疼的”柳絮飘虽然不太高兴她瞒着他，但还是柔声的安慰她。
“那夫君小心一些”彦兮兮有点神不守舍对他说。
“嗯”柳絮飘回她一笑后，走了出去。
彦兮兮走到床边，无力的跌坐了下去，宫中的人也来了，连皇上也要知晓公主所中的毒了，这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呢？彦兮兮有些不敢想象，回想起她爹在她来西柳前的话，她隐隐觉得不安起来，似乎是有人故意要捅出事端来一般。
“叩叩”
敲门声响起，彦兮兮回过神来。
“谁呀！”
“小姐，是我和杜鹃”
“哦，是你们啊！进来吧”
闻言，彦桑菱和杜鹃，推门而入。
“姑爷出去啦？”彦桑菱用自己模糊的视线搜寻彦兮兮的身影，朝她问道。
“嗯”彦兮兮应道，扶着她与自己一块坐下。
“奶妈，爹明天就会到了，我忽然觉得很不安”彦兮兮依靠在彦桑菱的身旁。
“不会有事的，小姐”彦桑菱感觉到了她的颤抖，心疼的安慰她，“杜鹃，给小姐倒一杯热茶来”
“是”随即转身，倒了一杯自己刚泡好的热茶，递给彦兮兮，“小姐”
“谢谢”彦兮兮朝她挤出一丝微笑。
“小姐什么时候都那么客气，奴婢只是个丫鬟而已，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不过好在杜鹃也习惯了，不似刚开始到彦家的时候那么惶恐了。
“小姐，您就不用那么担心了，如果觉得累的话，就躺下先休息一下，等到了用餐时间，我再叫您起来”
看她这样，彦桑菱心中也很难过，虽然说小姐嫁给了自己中意的人，姑爷对小姐也很不错，可彦家和柳家似乎有什么恩怨一般，小姐成亲之后，居然就碰上这些不省心的事了，小姐这是在担心吗？她在担心什么？难道说，彦家与柳家真有什么恩怨？这也说不准，老爷当初是那么激烈的反对小姐与姑爷的亲事来着。
“好吧，奶妈，那我睡一会，你过会再叫醒我”彦兮兮也觉得自己该好好睡一觉，也许一觉醒来，就什么麻烦的事都没有了。
不过她心底也明白，这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由于连日来未睡好，彦兮兮躺下后，人开始昏沉起来。
半睡半醒之间，她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红光，很耀眼，逼的她无法睁开眼睛，好大一会才适应过来。
“这是什么地方？”除了望眼都是红色外，她居然看不到其他的颜色，也看不到具体的实物，她迷惘的往前走去，却发觉周边红色的光芒居然也跟着她移动了，她似乎是带着一个能移动的红色外壳一般。
她慌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慌的感觉驱使她奔跑起来，可前方却没有尽头般，她跑的有些筋疲力尽了，想要停下来，耳边却传来了人的声音。
“跑吧，跑吧，跑吧，跑吧…再不跑，你就没机会了”
重复的字眼在她的耳边回荡，越来越大，声音似乎也越传越远，语调像极了了即将归天时发出的最后挣扎的呻吟。
“啊！”彦兮兮受不了了，大叫起来，这一叫却是引的那些红色的光芒朝她靠近，并逐渐的要把她掩埋，她惊慌的伸手去阻挡，却发觉触手尽是湿湿的液体，她缩手一看，居然满手都是鲜血，她被血光包围了。
血光之灾？她的脑中立马闪现这四个字，难道有不好的事要发生？不，不，不会的，一切都很好的，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的，她安慰自己，压住心中的恐惧。
“小姐，小姐，醒醒”
忽然有人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却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是谁？声音好熟悉，彦兮兮朝声源处寻去，哦，对了，是奶妈的声音，她也在这附近吗，她怎么会在这个可怕的地方？她低头看了一下，全身已被染的通红，煞是诡异，她觉得自己此刻的脸定是狰狞可怕的。
“小姐，醒醒”
“奶妈的声音又传来了，好在奶妈的眼睛不太好使，不然她看到自己这个样子该是要吓坏了吧，等等，她叫我醒醒，难道我是在做梦？这个是我的梦境？”思及此，彦兮兮努力的想走出梦境，她又跑了起来。
“小姐，小姐”察觉到了彦兮兮的不安，彦桑菱肯定她定是做噩梦了，于是不停的叫着，试着唤醒她。
“啊！”彦兮兮眼前忽然血光四溅，她大叫一声，坐了起来，这才稍微的清醒过来，眼前很顿时清晰明亮起来，刚才的景象，全然消失了。
“小姐，您怎么啦？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彦桑菱焦急的问，“您没事吧？”
果然是梦呢，彦兮兮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了下来，顿觉全身乏力，还有一丝冷意，这才发觉，自己冒了一身冷汗。
“奶妈，我没事的”彦兮兮无力的又躺了下去，对她说，“只是有点累，还想再躺会，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啊！小姐，这样可不行，您一做噩梦就会出很多汗，还是先起来，沐浴更衣，吃点饭再睡吧，您都没用午饭呢，现在快到傍晚了，正好用完晚饭再睡”
“嗯，也好，夫君还没回来吗？”
“哦，姑爷还没回来呢，说是有事，要晚些回来”彦桑菱叫来杜鹃帮忙。
“还没回来吗？”彦兮兮有些恍惚，是在问彦桑菱，又似乎是在问自己。
噩梦给她带来的不安，还没有完全的消除，她觉得那个噩梦不是个好兆头，总令她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一般。
傍晚时分，夕阳显得格外的辉煌，那余辉，迟迟不肯遁入西山，沐浴完，用过晚饭后的彦兮兮觉得自己精神了许多，只是看着那余辉，心神却又开始不宁静了。
“小姐，小姐，老爷来了”这时候，杜鹃忽然边叫着，边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
“爹来了？不是要明天吗？”彦兮兮诧异的问，但想到要见到爹爹了，心中还是满欢喜的，“他现在在哪？”
“在替公主诊治呢”
“我们也过去看看吧，爹爹是刚到吗？”彦兮兮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是的，小姐”
看来爹爹看到她写的信后，是真着急了。
白素月近日的心情都很不好，她依旧还是没跟弄馥郁说话，或者说，是她害怕面对她，她这明显的是在逃避。
“素月，你怎么又待在这里了，天天发呆，看，都成一幅呆样了”秋姑取笑她，朝她慢慢走近。
“秋姑，你怎么有空出来？”白素月扭头，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看着她。
“我怎么就没空呢，主人和夜月出去了，不用在主人跟前伺候，我可不就有空了么？”
“原来是这样啊”白素月说完，回过头接着呆呆的看着远处。
“你呀，人是长大了，可脾性还是一点都没变呢”秋姑见状，叹了口气，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你就不能试着去理解主人么？”
“我也不知道啊！我还是宁愿自己没长大，什么都不知道才好”
“你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吗？”秋姑忽然语气一转，变的有些严肃起来，说。
“恩？秋姑？”白素月闻言，诧异的扭头看向她。
她的话中，似乎隐藏了另一层意思。
细想，她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呢，没错，她是有一肚子的疑问，她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她从来没主动去问过，她一直都是在听说，听秋姑说，听夜月说，听其他的人说，可就是没有主动的向作为当事人的师父问过。
秋姑这句话，直直的触到了她那不安的心灵深处，不安感觉，如被投石的湖面般，荡起了越扩越大的涟漪。
她是在害怕什么啊？害怕真相到头来会摧毁当前一切的安宁？还是害怕自己会无法接受真相？或者说害怕真相与自己多年来想象的方向背道而驰？
“秋姑”她无助站了起来，习惯性的呼唤，扭头看去，却发觉，她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去。
白素月不禁怅然起来，矗立良久后，还是决定要鼓起勇气去面对一切，正视那属于自己的命运。
她往回走去，夕阳拉长了她的身影，逐渐绚丽的霞光撒在她的身上，令她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却又坚强。
“秋姑，我回来啦”白素月走进府中后，深呼吸了一下，使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语调轻快的朝里边喊道。
从现在开始，她要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把它隐藏在心中，这样也许就不会令自己身边的人担心和伤心了。
“素月，我正要出去找你呢，主人回来了，正叫你过去呢”秋姑见到她后，拉着她就往里走。
“出了什么事吗？”白素月见秋姑的神色有些凝重，不由担忧的问，同时也加快了脚步。
“好像是出事了，具体是什么事，我也不清楚，估计是要离开这里吧”
“哦，看来是遇上麻烦了”
“师父！”走进房中的白素月一眼就瞧见了她脸上那从未有过的神色，她有些吃惊的叫了起来，“发生了什么事吗？啊！夜月，你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事”夜月捂住自己胸口，忍着疼说。
“怎么可能没事，还在流血呢，你这包扎的太简单了，过来，我帮你重新弄一下”
她不由分说，拉过夜月，就要帮他处理伤口，完全是把弄馥郁和秋姑丢到一旁了。
“主人，这…”秋姑发觉主人的脸色不对劲，小心翼翼的出声要阻止白素月。
“哎！”却见弄馥郁叹了一口气后，说，“随她去吧，你收拾一下，我们要尽快前往西柳”
去西柳？秋姑不解的看了她一眼，却也知道不能问，随即应声而去。
这么多年了，再见的时候真的已经到了吗？她还是那么迫不及待的想除去她，只可惜，她既然死过一次了，要想再随意的任人摆布，那是不可能的。
“啊，这是谁弄的，居然弄了这么一个死结，真是的，强行扯开的话，定会触碰到伤口，真是麻烦”白素月对着夜月身上缠绕的布条，左右为难。
“小姐，我能忍住的”夜月本来就有些惶恐，还没有人为他包扎过伤口呢，以往受伤都是自己草草包扎了事，也好在他的生命力够强盛，能挨到现在。
“啊！对了，有这个呢”她忽然想起从那个叫花盈盈手中没收来的小刀，忙掏出，一下就割断了那布条，“嗯，这小刀还是挺锋利的”
“这，你这把小刀是哪里得来的？”
弄馥郁听着自家那徒弟没玩没了的嘀咕，不禁回过头来，却一眼瞥见了那把小刀，心中顿时震颤起来，上前一把抢过那把小刀，厉声的问。
“师父？”
“快回答我”声音又大了起来，眼神却有些凄厉。
白素月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