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观鳌第一个忍不住，大声叫道：“谁呀？是谁做的自己站出来！说的明白，跟杨大人走，要是说不明白，今天就得死在这里。”
听到这一声大喝，场上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空照大师望了望方南亭，方南亭朝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观鳌，先别冲动。”周炳坤赶忙接过话来，“这几个月，在位的这些人，大部分都在七井畈工地上忙。别说是作案，哪有人几个人离开过东乡？”
章观鳌一挠头：“是啊，是啊。老杨头，你这****的昏官，是不是在诈我们啊？别是你破不了案子，要拿我们东乡人抵罪。你可想好了。”
杨大瑨在当地官声不好，自从邓廷桢做了安徽巡抚，这些年只是贪点小财，大财已不敢贪。这样的人自然是不昏聩。这帮东乡人，斗大的字能够认得一箩筐的都不多，好来叫声大人老爷，不好了叫老杨头，那是客气，当面叫昏官，他也都习惯了，所以并不动怒。只见杨大瑨呵呵一笑，朝章观鳌一抱拳道：“章教师，对不住了。本县今天来还就是找你的。”
杨大瑨此言一出，全场立即鸦雀无声。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都将眼睛望向了章观鳌。
“你个****的杨大瑨。说你是昏官，你还真是昏官啊。这段时间为了鲍家祠堂，老子累得连跟老婆上床做好事的力气都没有，哪有时间出门杀人越货？今天你要是不给老子摆出证据，把话说清楚，就是巡抚大人亲自来，老子也要将你头扭下来当尿壶！”章观鳌双手分开人群，直扑向县令杨大瑨马前。他心想，老子活了三十多年，亏心事都不曾做得一件。今天被人当众冤枉，直指为盗，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当下心中是愤怒已极，哪还管得了其他？
杨大瑨身边的兵勇们一看章观鳌向县令逼了过来，不待有人下令，几杆长枪就刺到了章观鳌的身前。章观鳌是出了名的教师，兵勇们不是不知，可杨大瑨乃朝廷命官，他们有护卫之责。所以壮着胆子将长枪直刺。章观鳌心火正盛，当下也不避让，张开双手，分别来夺那近身的两杆长枪。只见他让过枪尖一把抓住枪柄，借对方刺过来的力量往身后一带，不等那两个兵勇撞到自己身上，就弃了长枪，变爪为拳，分别击中那两人胸口，嘴里吼道：“滚一边去！”那两人应声栽倒在地。几乎就在同时，章观鳌已经欺到杨大瑨身前一臂之地，眼睛盯着杨大瑨。杨大瑨眼中掠过一阵惊慌，却面不改色，镇定地开口说道：“章教师稍安勿躁，本官话还没有说完。”
章观鳌道：“你****的消遣我？快说！老子等你拿证据。”
杨大瑨道：“本官不是说你犯了案子。本官是找你要人。”
“放屁！不是老子犯的案子，找老子要什么人？老子又不认得那为非作歹的强盗。”章观鳌说完挠了挠头，心里想，这一群人自己可都认得。要是真的是其中哪一个人作恶，也不能说不认得啊。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了，自然不会往回收，“说，快给老子说清楚，别跟老子打哑谜！”
杨大瑨不慌不忙，一点也不含糊，指名道姓道：“章启勋认得吧？把章启勋交给本官。”
“谁，你说我叔？”章启勋是章观鳌的堂叔，在他那一辈排行十八，要说年龄也就比章观鳌大了几岁，四十刚刚出头。此时正在人群之中。章观鳌现在是章家的主事人，如果确实是章启勋犯了事，官府找他要人，那是完全说的过去的。一念及此，章观鳌不由得转头去看自己的十八叔。
章启勋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也料不到这事情跟自己扯上了关系。听到县令指名道姓说的斩钉截铁，心神不免恍惚，一时竟然没有作出反应。他没有反应，人群中却传出一声娇喝：“你给我说清楚！”也就是以眨眼的功夫，有人已经站在了章观鳌和杨大瑨二人中间，纤纤玉指指到了杨县令的鼻梁上。杨大瑨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好在这手臂被章观鳌一把拉住。
杨大瑨看着眼前这个女子，莫名其妙笑了笑说：“章素云，你也算教师了。怎么还这么幼稚。本县要是没有证据，怎么敢到这个地方，当作东乡所有教师的面来抓人？这件事你要问，还是问你父亲的好。”
章素云楞了一下。这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长得十分好看，习武的天赋也是极高。三年前，她差一点就夺取了章家主事人的位置。在章家，那都是破天荒头一遭的事情。“杨大人，我真没做过你说的那些事。”章启勋也走了过来。
杨大瑨哈哈大笑：“章启勋，你是东乡有名的教师爷，本官就不跟你兜圈子了。正月十八，你在芜湖望江楼上跟一个人喝酒，有这回事吧？三月初三，这个人在扬州，瘦西湖五亭桥上给你一包银子，没错吧？这个人就是犯下沿江大案的江洋大盗，现在已经被缉拿归案。他供出你就是他的同党。这些事已是不容狡辩。你与他在芜湖合谋，在扬州分赃，都是参将程学启程大人，把总许三许大人、魏达魏大人亲眼所见。你没有什么话说了吧？大丈夫敢作敢当，你就跟我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