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犯了聪明人常常会犯的错呗。本小姐智商最近刚刚超过一百八十点，所以呢就把很小白的事情给想得有些复杂了。”露出招牌微笑，“既然太子哥哥这么感兴趣，那就说给你听听也好，就算是本小姐看在你大驾光临的份儿上。”心里特别感谢他能来找自己，虽然不知道他之前带着整个逐月殿的人去了哪里，不过这件事也不能算到皇甫焱头上，谁叫自己跑出宫去玩，没有带贴身宫女更没有向他报备一声。
“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词说，本小姐随便讲个故事，太子随便听听就好哈！”
“在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反正就是快马加鞭跑上四百光年都到不了的那个远方，有一个妹子，她和闺蜜一起去雪山上探险。结果发生意外，她所有的闺蜜都葬身雪下，只有她侥幸逃出升天。虽然绳命还在，但是妹子心里上的创伤是无法愈合的，于是果断断的办理退学离开了伤心地。五年之后一天下午，妹子送同事回家无意中看到同事男友的毕业照，上面有当年和她一起上山却没有下山的闺蜜。返回学校查当年的档案，发现上面写着当年学生私自组织登山，结果出现意外，五人生还一人丧生。”
讲完随即抖了抖肩膀，像是要把自己的不安从肩膀上抖落，大半夜的孤男寡女讲鬼故事，真是要多瘆人就有多瘆人诶！嗯？刚抬头想说自己有些累了，就发现太子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孙渺缈偷偷伸了伸舌头，皇甫焱该不是被自己吓到了吧？
“别胡思乱想了，夜深了，本王送你回宫。”勉强用手轻轻抚过女子的头顶，不想被她看出自己情绪上的异样，以前的事情她知道的越少越好，既然连自己都觉得那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何必将更多的人牵连其中。
“天亮之后逐月殿会被封门，以后你随本王定居杵月殿，不要再走错了地方。”知道她只是随口说说一个故事，但是这个故事实在很难不让自己想起当年的……算了。
“嗯。”一个晚上要经历这么多事情真是有够累了，虽然看得出来太子情绪不太对劲，但是自己也懒得过问。他不想说出口的事情，就是他的个人隐私，知道的太清楚就要对他负责，自己一无所有，拿什么对一国太子负责呢？恐怕就是卖了自己也赔偿不起吧！
磬月殿深处。
屏退了宫人，大启皇后平静得如同冰封的湖面一样的脸色终于起了变化。
啪的一声脆响之后，尊贵的三殿下左脸颊上迅速浮现出一抹红云。
“儿臣知错。”皇甫淼低眉顺目的跪在主位前方的地面上，目光紧紧的盯在自己的双膝上，脸上的表情是母后至始至终想要看到的恭敬。这样的表情是自己曾经无数次在皇甫焱脸上看到过的，最初的悲悯，最后的重复。也许命运真的是在自己身上开了一个偌大的玩笑，与自己有关的一切都变得格外荒唐。
“哀家还没有开口，你倒是先认下这一局。”下颌被指套尾端的尖刺挑起的同时，皇甫淼迅速收回眼角眉梢上任何带着些微可能的表情，反抗不会有任何的好处，无论是人前还是与母后独处的时间里。她始终都是大启国母，不是某个人的娘亲，通融这两个字从未出现，有的就只是服从。或者称之为屈服更恰当。
星星点点的刺痛提醒着自己不能违背她的意愿，而温热的触感伴随着腥甜的气息从鼻间一闪而过时，皇甫淼才真正意识到这一次事态的严重。
这张皮囊如何自己置之度外，可是从自己懂事之时从来没有过哪一次，她会弄伤自己的脸。她曾经说过这张脸就是自己日后登上大启皇位最有力的保障。
“淼儿，哀家今夜的宴席被你无端搅局，现在也是时候给哀家一个交代了。”叶淑媛一双凤眼盯住面前跪地的儿子，心中的烦躁越发滋生。不知从何时开始，儿子的长相越发靠近大启帝君，这曾经是自己最想要看到的结果，因为这样的面容更能显示出儿子继承到的皇甫家的尊贵血统。可是现在，自己每每看到这张脸，却发觉他与那个孽种越来越像是亲兄弟。这种相像不仅仅只是五官酷似，甚至连神情都变得相似起来。
每当面对自己时，两人都会露出几乎相同的表情，隐忍不发。
那个孽种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自己并不意外，但是自己的儿子，为了他以后安身立命自己不惜双手沾满血腥也要推上皇位的那个儿子。
“儿臣思虑不周，请母后责罚。”确实是自己考虑的不够周全，不应该贸然将她带出宫，宫中虽然危机四伏，但是只要她呆在自己身边，或者呆在太子身边，想要对她下手的人都要掂掂自己几斤几两重。至于今夜醉情阁的那场突如其来的火，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要怎样做才能将她远远的推离母后划下的圈？唯有转移她的视线……
“依哀家看来，淼儿不是思虑不周，是根本没将哀家放在眼里。”今夜原本就该结果那个贱人的性命，偏偏没有料到她没有返回逐月殿，却径直跑去近在咫尺的璇玑阁。而醉情阁的火势刚起，她已经在儿子的呵护下一起坐进疾驰的马车，再没有下手的机会。
“母后息怒。”皇甫淼微微扬起头，下颌的伤口正在迅速凝结，只留下一道暗色的深红，“儿臣今夜所做，正是母后交代的……”
“哀家是交代你要让那个贱人丢脸，可是你今夜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在护着她，你当哀家的眼睛是瞎的吗？”就算会被怀疑，也不能让太子再得意下去，原本想要剪去他的羽翼，再将他推入万丈深渊，谁曾想中途破坏自己好事的竟然会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母后息怒。”不得已要将那件事说出来，她的名誉如果因此受到损害，自己也只能稍后再想办法弥补，至少眼前的这一关要先应付过去才好，正要开口却突然察觉到地面上传来的轻微颤动，熟悉至极。
“儿臣按照母后吩咐靠近太子妃，并非全无收获。”心中千百个不愿意，对自己而言是那么重要的一段回忆，现在却要用来保护自己最重要的那个人。几乎称得上的是玷污。
一声冷哼，大启皇后眼中的质疑和鄙弃一股脑的涌现出来。
“母后，儿臣很快就要得手公孙小姐……”出口的话被不耐烦的皇后瞬间打断。
“说吧，有什么收获？”挑眉的神色中带着极度的不屑一顾，“拉过手之类的小事不提也罢。”空晴每隔上一段时间就会将殿下的行踪透露给自己知道，自己早已知道他们两人再璇玑阁私会之事，但是这样的私会来抓太子的把柄算不上名正言顺，因为完全可以说成是秀女不懂规矩，二来璇玑阁是宫中的藏书楼，人来人往也没什么特别。璇玑阁不隶属于任何一宫，宫中只要有个身份就可以到访，就算是一抓一大把的秀女只要得到主子的允许也可以随时翻看三层以下的典籍。如果费尽心力只是抓住一个不懂规矩的小错，而且又打草惊蛇的话，那可真就是得不偿失了。
“儿臣已经和公孙小姐亲昵过。”谈不上光明正大，对于自己而言却是这一生中最为珍贵的回忆。当她靠在自己肩上入睡时，有些事情自然而然的发生了。不是意外，自己不想将这段回忆勉强的扣上意外这个词，那天夜里的吻是自己一直期待着的，虽然在女子清醒时向来和自己十分亲近，可是即使是她主动投进自己的怀抱时，身上也带着那种异样的疏离感，似乎两个人中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隔阂。当空晴离开横梁的短暂时间里，自己有两次实在无力自持，在渺缈睡得正香时，偷偷侧过头亲吻她的脸颊。而这件事，自己曾经决定要深埋在心底。亲昵的亲吻，这样的进展要等到两情相悦的漫长，也许自己并没有太多的时间。
天色微明，磬月殿卧房。
“殿下，这种药一日六次，两个时辰一次不能间断。”空晴皱眉，皇后娘娘这次下手这么重，殿下脸上的红痕恐怕无法迅速消肿，而且下颌上的伤口更是有些过深，只怕不是两三日能够与何如初的，如果真的在殿下这张俊颜上留下伤痕，简直就是作孽啊！
“放在那儿就好。”随手指了指一旁的方桌，往日里这个时辰自己不是在璇玑阁等待着女子的醒来，就是刚刚将御书房送来的奏折批改完，承担着原本应该由太子完成的一切，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淼儿，你可知道这紫轩宫中有过多少没来得及见过天日的皇子皇女？天子尚可异位，何况大启太子！更别提一个皇子，这样的身份，呵……”
耳边回荡的警告，是母后离开磬月殿时的只言片语和一声冷哼，大启太子地位随时不保，更何况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皇族子嗣。母后尚年轻，如果没有自己，恐怕再造一个大启的几殿下也不在话下吧……
“殿下，今夜还要前往璇玑阁吗？”空晴盘算着，估计白天是不太可能，殿下这幅面容如果被公孙小姐看到不知会引来什么麻烦呢。但是夜里呢？公孙小姐经历昨夜的慌乱，只怕今夜一定会来璇玑阁问个究竟吧。
“嗯。”开口就会牵扯到下颌的伤口，细微的疼痛就是母后对于自己最后的警告。
入夜，璇玑阁二层角落。
女子轻快的脚步声响起时，皇甫淼伸手揉了揉下颌上酸涩的伤口，将烛火推离自己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