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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4章 :内鬼

一开始的时候,苏言之还可以抱有侥幸心理,觉得林远幕后的那个人只是救他而已。可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那人在利用林远伤害他。如果不把背后的人揪出来,就好像黑夜里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正拿着刀子伺机而动,太危险了。不管是对他,还是对慕早早和时时,甚至包括每一个苏言之在乎的人,都可能会被盯上。

正如此刻,就连外面那些无辜的病人,也受到了伤害。

苏言之大脑急速运转,分析着现在的事态,总算从被动之中走了出来,稍稍有了些头绪。

“陆深他们在哪里?”他问。

听到苏言之的问题,林远笑了笑:“说你心狠冷血吧,你又来这招重情重义。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就连我爸跟你爸这么多年的合作,都没能让你心软,一心

置我于死地,现在有虚情假意些什么?”

“那是因为你伤害了时时。”苏言之眼中带着寒光。

“我伤害他什么了?他缺胳膊少腿了还是神志不清了?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在家呆着嘛。”林远不肯承认。

苏言之不想在这里跟他磨嘴皮子,干脆问道:“你想怎么样,直说吧。”

“让我带走慕早早,我向你保证不会伤害她……”

“休想。”苏言之没等林远把话说完,一口回绝。

“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林远也不恼,将刚才那把没有子弹的左轮,丢给了旁边的保镖。保镖将自己手里的枪跟林远做交换。林远拿着手枪冲房顶扣下了扳机。

‘砰’的一声巨响,感觉办公室都跟着一颤。屋顶有白色的碎屑掉落下来。小孩子仰头看了一眼天花板被子弹打出来一个洞,眼泪流的更凶了。

“把孩子放了。”苏言之不是商讨,而是命令的语气。

林远吹了吹枪口的灰,没有理会苏言之的话。

苏言之暗自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平缓一些:“把孩子放了,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我保证从现在开始不会再伤害你,也会尊重你的想法。如果你觉得不公平,可以带着枪,带着人也无所谓。”

“听起来苏医生有点吃亏啊,万一我这个精神病人一时脑抽,杀死个人可是不用判刑的。”林远无谓的笑着。

苏言之脸上没啥表情,淡漠的等着他的决定。

林远最终点点头:“好吧,谁叫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呢。”

他转头对身边的保镖说:“把这些小天使们带走。”

“放了他们。”苏言之的意思可不是再让面前这个禽兽继续伤害孩子,他已经伤害过这些孩子一次了。苏言之是心理医生,比谁都懂这些孩子的心理上会造成多么大的伤害和不安全感,如果有些偏激的,或许以后会走上不归路。

林远不满的摇摇头:“那可不行,他们可都是我的宝贝。”

苏言之眼睁睁的看着孩子们被带走,他们眼中原本带着希冀,以为幼儿园的这个好心叔叔会把他们救出来。可最后,表情逐渐被失落占据。

有生以来,好像是第一次有这么绝望的感觉。明明那么想要做点什么,到头来却什么都做不了。明明心里想要救他们,最后却只能亲手将他们送进地狱。

谈话的地方是林远选的,不在什么咖啡厅,也不在台球室。

墓地,钱静的墓碑前,两个男人并排站着。

静默了许久,林远俯身轻柔的摸了摸钱静的遗照,笑着说:“本来多好的一个姑娘啊,我爱了那么多年。忽然之间就天人相隔了。你说说,多可惜。”

苏言之没有说话。

林远直起身子,转头看着苏言之,问:“要是这里贴着的是慕早早的遗照,你心里是什么感觉?”

苏言之下意识朝远处看了一眼,那个方向,在二十多年以前,曾经站着一个穿着黑裙子,胸前别着白色小花的小女孩儿。而不远处,是那个将她带到这个世界上的女人。

要说失去,苏言之体验过的痛苦,比林远早,也远比林远痛的多。

“让你放不下的是执念,不是那个人。”苏言之开口说话,却并没有看向林远。

林远好像压根没听到苏言之的话,继续笑着说着:“或者,换成是时时的照片呢?你那儿子啊,真的很可爱。”

林远的笑容愈发显得有些瘆人,尤其是在这种阴森的地方。尽管今天太阳很好,可就连阳光似乎都镀上了一层惨白。

“苏医生。”林远就地坐了下来,嫌身后的枪太硌人,扯下来丢在了一旁。他跟墓碑上钱静的照片面对面,继续说着:“你有没有怀疑过,身边那些很亲近的人,实际上心里想着怎么害死你?”

苏言之神情一滞,难道是身边出了内鬼?否则真的很少有人能够抵抗他提前准备的那么周密的计划。还是说,林远在离间。

心中的怀疑只是一瞬,苏言之随即恢复理智。哪怕那样的想法稍纵即逝,还是让苏言之内心觉得愧疚。他不该去怀疑身边的人,那些人每一个都待他如亲人,哪怕真的有一天对他开了枪,套用一句挺俗的话,苏言之也只会觉得是枪不小心走了火。

“老是我一个人说话多没意思,你不是要约我出来谈谈么?谈啊。”林远坐在墓碑前,仰起脸看着苏言之。

有时候林远看起来像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尽管年纪已经不小了,可给人的感觉并不是太成熟。再加上苏言之当初是真心实意的待他,偶尔会有那么一瞬间,让苏言之觉得林远或许没有那么无可救药。可一想到他对时时和那群孩子做过的恶劣事迹,苏言之不想原谅。

此时孩子们在林远的手里,苏言之不能惹怒他。挨着林远一同坐了下来,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了墓碑上的那张照片。

既然林远想念钱静,苏言之就跟他说一说钱静的事情好了。

“你知道钱静的妈妈是谁吗?”苏言之问。

林远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她很小的时候,也就一两岁吧,或许还不到一岁。她妈妈抱着她,想要让她进我们家,成为苏家名正言顺的小公主,却被我爸拒绝了吗?”苏言之再次开口。

“钱静比你大,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吧,你怎么知道的?”林远满脸狐疑。

“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苏言之白了他一眼。

林远轻咳两声,对苏言之的自恋表示抗拒。他也有些好奇,问:“后来呢?”

“后来她妈妈就把她送人了啊,送给钱家了。”苏言之说。

“那不是很可怜,爸爸不要也就算了,最后妈妈也不要了。”林远眼眶有些红红的。再一次让苏言之觉得,他或许没有看起来那么无可救药。只是这样的想法,不能够在内心停留太久。善良的确会让这个世界变得美好,只可惜善良过头害的终究是自己人。他不想再让在乎的人受到伤害。

空气中沉默下来,寒冬的风有些凉,尽管烈日当头,风拍在脸上的时候,还是让人觉得有点冷。

“阿嚏……”林远鼻子有些痒,朝天打了一个喷嚏。口水喷在了钱静的照片上,他急忙抬起袖子去擦。

苏言之坐在一旁,好似再看一个玩闹的孩子。他越发觉得不对劲。

“远远。”苏言之声音尽量放轻柔。

“嗯?”林远毫无戒备,应了一声。

苏言之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攻击性,将意念集中,趁着林远现在没有防备,他借用自己的催眠术,缓声开口:“你真的恨我吗?”

“没有啊,有些事你也无能为力不是吗。我只是……”林远说到这里,声音瞬间停顿下来。

苏言之心中一颤,竟有些恐惧。

林远转过头来,有些怒意:“苏医生,滥用你的医术控制别人的心理,可是很没有职业道德的。”

苏言之没有解释。

“既然如此,没什么好聊的了,等着给那群孩子收尸吧。”林远发了狠话,摸起地上的枪,起身快步离开了墓地。他走的太仓促,脚步都有些踉跄。看背影像是落荒而逃。

苏言之心中隐约确定,现在的林远已经不是真正的林远了。甚至可以说,当初绑架时时的那个林远,也不是真正的他。他被人操纵了,不管是催眠术,还是其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林远被别人控制了。

想到那群孩子,苏言之觉得危险。他想要打电话,才发现手机忘记带出来了。

回到诊所的时候,那些挂号的病人纷纷醒了过来,看他们脸上的神情,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苏言之没有去自己的办公室,转身走向了另一边,推开了陆深办公室的门。

陆深安好的坐在办公桌里面,对面坐着一个正在咨询的病人。

看到苏言之就这么闯入,陆深有些不悦:“苏医生连敲门这样的礼貌都不懂吗?”

正在做咨询的人不能被打扰,苏言之应该比谁都清楚才对。看样子,陆深也不知道刚才的事情。

他没说话,关上门离开。

搞得陆深一头雾水:“什么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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