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铃声结束,慕早早都没有半点反应。紧接着,安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陆深。”安将电话接了起来,听到电话那头陆深的话,安抬眸看了慕早早一眼,对着电话说:“我现在跟她在一起。……嗯,已经说了。……怕什么,早晚都会知道的。……”
她耸了耸肩,将手机递到慕早早面前:“陆深要跟你说话。”
慕早早木讷的拿过手机,放在耳边。电话那头陆深的声音有些急切:“早早,你别听那疯婆子瞎说。事情不是这样的。言之他只是……”
“我该放手吗?”慕早早开口,打断了陆深的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陆深求救。
“早早,你别乱想,真的没事的。你要相信我,相信言之。你们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陆深很担心。
“我好累,我真的好累好累。”慕早早没想哭的,可眼泪就那么不听话的从眼眶滑落下来,热泪滚烫,止都止不住。
陆深暗自咬牙,声音尽量软下来,对慕早早说:“把电话还给安。”
慕早早垂下手,电话从她手中滑落。
安脸色一黑,急忙上前捡起电话。还以为陆深已经挂断了,看了一眼屏幕,才发现还在通话中。又将电话放在耳边:“喂。”
“你这个疯婆娘,现在到底在哪里?”陆深咬牙,语气阴鸷,跟刚才和慕早早说话的态度判若两人。
安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可是好心想要帮言之,你这么说就太没良心了吧?”
“说,你们现在在哪里?”陆深不想跟安废话,又问了一句。
看着面前泪流不止的慕早早,安也郁闷的要命,说:“在墓地。”
“要是早早有半点事,我立马把你跟你那该死的女儿合葬。”陆深发了一句狠,将电话挂断。
安看着慕早早一个人呆愣着不发一言,眼中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她上前说:“不至于吧,多大点事儿?你跟言之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现在他只不过是身体有了点小问题而已,又不是治不好。”
面对安的话,慕早早毫不理会。一个人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安静的吓人。
“就算真的治不好又怎么样?听说你们是青梅竹马,从小就认识,现在又儿女双全,也算是圆满了。哪怕下半辈子不来那种事儿,至少你们还可以继续恩爱啊。真不明白到底有什么好哭的。”安白了慕早早一眼。
她一直在旁边说,听起来像是劝说,又像是故意火上浇油,慕早早至始至终都没有开口。
一直到陆深的车子停在墓地外面,安才松了一口气。她总算可以走了。
陆深从老远的地方就已经看到慕早早和安。车子一停,他拉开车门,快步往这边走来。
“早早。”陆深叫了一声,看到慕早早泪流满面,也不吭声,他有些担忧。转头怒目瞪着安:“你跟她说了什么?”
“别老是一副我犯了天条一样的态度对我,实话实说而已,我又不知道她这么脆弱不堪,都夫妻这么多年了,连这么点小事儿都承受不了。早知道这样,你以为我愿意滥扮好人。”
陆深上下打量了慕早早一眼,看她皱着眉,模样有些痛苦。陆深下意识看了一眼慕早早的小腹,关切的问:“身体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一旁的安都有些无语了:“她是三岁孩子吗?用得着这么娇气?像当年我怀静静的时候,生她的那天晚上还在学校里上自习呢。”
“滚。”陆深看也没看安,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
在诊所的时候,陆深是看着苏言之的面子,并没有对安有多么无礼,不管怎么说,她也是韦德医师的入门弟子,是苏言之的师姐。陆深应该给予基本的尊重。可是现在,他觉得安再多说一句话,陆深有可能转身给她一个回旋踢。
安看了慕早早一眼,嗤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再自讨没趣,默默的走开了。
周围安静下来,刚才还晴朗的天,有越来越多的云堆积起来,像是在渲染慕早早此刻的心情,几乎要落下雨来。
陆深扶着慕早早,在不远处的休息椅坐下。又问:“早早,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慕早早摇了摇头。
陆深放下心来,又道:“刚才来的路上,我给阮阮打电话了,她应该很快过来。”
慕早早又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你别听那个疯婆娘瞎说,言之有他的苦衷。”陆深安抚。
慕早早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哼笑一声:“有苦衷的又不只是他一个。”
“早早……”陆深还想说什么,却又觉得不知道从何说起。
“还要多少次。”慕早早问。
“嗯?”陆深一下子没听明白。
慕早早像是在自言自语,也不管陆深听不听得懂,继续说着:“我们认识快三十年了。结婚也已经五年了。可现在我忽然觉得,他好陌生。好像我从来都没有真正走进他的心里。”
陆深低下头,没有说话。
他也承认,苏言之在很多事情的处理方法上,的确是有欠妥当。尤其是面对慕早早的时候,那个理智的苏言之,智商和情商好像一下子成了负数。这一次,陆深已经劝说过好多次,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能每个男人一辈子都会遇到这种情况,或早或晚。身体生病是谁都不想的,好好配合治疗就是了。可苏言之就是不肯告诉慕早早。
如今慕早早从安这里听说,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陆深转头问慕早早:“你们昨天晚上吵架了?”
慕早早摇了摇头。
“那他犯什么神经,诊所这里没请假就不来了,电话也联系不上。”别说慕早早了,对于苏言之这不告而别的行为,陆深都看不惯。一个大男人,遇到事就知道逃避,真是让人失望。
“他从来都不曾相信我。”慕早早说。
这一次的事情,勾起了太多原本以为已经过去的不愉快记忆。
“他的躁狂症还会复发吗?”慕早早想起安的话,还是忍不住担心。
陆深有些恼:“安跟你说的?”
慕早早不置可否,只是问:“是真的吗?”
“都跟你说了,那个疯婆娘的话你别当真。她自己就是个神经病。”
“你不用为了安慰我,把事情说的太轻松。虽然我对安没什么好感,可是我也很庆幸她跟我说了实话。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要被蒙在鼓里多久。”慕早早转头看向了陆深,这是陆深过来之后,慕早早第一次正眼看他。
见状,陆深反问一句:“可能性这种说法,本身就不可靠。照她这么说,我开车过来的路上,还可能出车祸撞死呢。医生因为本身专业性的问题,看到的后果会清晰很多,也为了择清自己的责任,会对患者家属夸大其词,也就是俗称的吓唬人。要是把每一个患者最坏的情形都考虑在内,医院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可能性大么?”
陆深摇了摇头:“这一次言之只是身体上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毕竟车祸过去才三个月。有些后遗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之所以不告诉你,是害怕你会因此看不起他。跟躁狂症有屁的关系。”
听陆深这么说,慕早早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一些。她深吸一口气,仰头看着天。
妈妈对雷叔说,路都是自己选的,不存在好坏之分。苏言之也是她自己选的,这条路,是不是还要继续下去?
“早早,你没事吧?”不远处,雷阮沁快步走了过来。雷启明跟在她的身后。
陆深从休息椅上站起身来,问:“启明怎么也来了。”
“今天是我爸生日,本来一起去他家的,他不在家。正巧接到你电话,就一起过来了。”雷阮沁说完,走到慕早早身边坐下,看着她有些红肿的眼睛,问:“那老sao货走了?”
“被我骂走了。”陆深说。
雷阮沁抬眸瞪他一眼:“你傻啊,干嘛放她走。”
“不然就地把她埋了吗?”陆深打趣。
“埋了还是轻的。”雷阮沁哼哼一句,也没继续多说,伸手轻轻揉了揉慕早早隆起的小腹,问:“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慕早早摇摇头。
要说不舒服,肯定是有的。刚才情绪起伏那么激烈,小腹有点抽痛。不过,她不想让雷阮沁担心,也就没有多说。
雷启明站在雷阮沁和慕早早面前,看起来心情也不太好,他问:“到底怎么回事?言之呢?”
慕早早抿了抿嘴,尽力让自己的情绪看起来没刚才那么低落,勾唇笑了笑:“没事啊,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又不是三岁孩子了,不用这么紧张。”
陆深站在一旁,看着慕早早强颜欢笑,心里不是滋味。退到一旁,暗自又给苏言之拨了个电话,对方还是无法接通。
雷启明可没这么好糊弄,慕早早越是笑,他越觉得事情很严重,干脆在慕早早身旁坐下,又问:“他昨天晚上夜不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