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台转身刚想出去请人,李修明就已经来到了高苇儿房间门口。
李修明又怎会是甘愿让人挡在门外的人,砚台前脚刚离开,他后脚就进了院子,一路畅通无阻顺利来到后院。
砚台一看李修明已经来到门口,吓得不知该怎么说话,只是指着他:“李——李——”叫不完整。
高苇儿随后也看见了李修明,叫住砚台:“没事,你先下去吧!”
“哦,是,小姐!”砚台只能退下。
砚台刚把门口一让开,李修明就向前大跨几步,不管周围是否有人在场,不管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管高苇儿是如何想自己,他只知道此时此刻他最想做得就是把她紧紧拥进怀里。
这个拥抱包含太多情愫,是某种心爱之物失而复得的喜悦,是极度担忧下心情的松懈,是对她始终关心的执着。
高苇儿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只能静静的站着,感受着来自李修明身上滚烫的温度,和剧烈的心跳。
许久,当高苇儿以为时间几乎静止下来时,李修明才轻轻放开她,一双漆黑的眼眸深深望进她的心底。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什么,高苇儿露出疑问。
“清晨从官府得知,昨夜有番邦的劫匪进了你们村子,他们一反常态大肆抢夺,一个女子在和他们争斗时,被当场杀死。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你?只能马不停蹄地赶来,再见到你的一霎那,我整颗心才真的落下,还好你没事!”
高苇儿的心紧了一下,李修明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因为一个无法证实的消息而如此急促。但是对于他的关心,她还是非常感激,笑颜温和的望着他,轻声道:“谢谢你,我没事!”
经历了心情的大起大落,这时的李修明才终于平复。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刚才是我唐突了。”
高苇儿摇摇头:“以后注意些就是。爹娘在家,我带你去见他们罢!”
“不用了,城中还有事,我改日再来拜访他们罢!”
高苇儿的回应,不冷不热,是朋友的热情,是情人的疏离。李修明心中难免失落,该怎样才能让苇儿明白自己的心?
不过李修明想来容易,想走却不那么简单。
高家不过前后两个院子,家里来了客人,高正和肖氏又在家,岂有不知道的道理。只是当高正和肖氏走进后院看见房里那一幕时,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顿了脚步。
高正很想立马上前去拉开两人,好你个登徒子,居然把主意打到我女儿身上来了。肖氏的想法却是,苇儿已经长大了,不能再把她局在自己身边,是该考虑给她找户好人家了。
两个心思各异的人,等了片刻见房里的两人分开,最终还是没有上前打扰,只是高正咽不下这口气,在李修明转身出来时,挡住了门口。
“没想到如此寒冷的天气,李公子还有这份闲心,到我们这种乡下地界来。”
李修明倒没有被抓现行的不自在,反而大大方方给高正和肖氏见了一礼。
“高老爷,高夫人,晚辈路过此处,想到有熟人在此,于是进来拜访,不知您二位也在家中,叨扰了。”
高正哼了一声,心想占了我女儿的便宜,就想拍怕屁股走人,哪有这么好的事。遂拿起主人的架子,往屋内主位一坐,才开口。
“明天就是除夕,李公子居然还能如此空闲,四处走动游玩,想必家中的事情都不用你亲自考虑了。“
李修明又哪里是能吃亏的人,高正言语中的针锋相对,唑唑逼人,他如何听不出来,既然这样,自己就坐下来陪他聊聊,于是在高正的对面,李修明不请自坐。
正要开口回击,高苇儿却站了出来:“李公子,你不是说正要去迎一位朋友吗?再耽搁下去,恐怕就晚了。”
有转过身对高正说:“爹,我城里的绣房这几天没开门,李公子有朋友来,想在我店里挑几样东西,所以才找了过来。这大过年的,大家都忙,现在李公子事情问好了,也该走了,不如我送你出去吧!”
高苇儿三言两语将两个本打算掐在一起的人,暂时分开,又赶紧把人送走。
李修明来此的目的已经达成,虽然和高正有些不愉快,但是却不影响他的心情,历来都是他让别人不好过,何来别人让他不好过,但是看在苇儿的面上,他可以暂且揭过。
几人走出房间,李修明不过随意看了一眼这个院子,心却突然警觉起来。
那是谁的衣服?明显不是高正的,高正是一个书生不可能穿短打;也不可能是那个小厮的,那衣服一看就质地上乘,那个小厮穿不起那样的衣服。
李修明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波澜起伏。一个男子的衣服出现在高家后院,但是那衣服却不属于高家人。
高苇儿把李修明送到房外,看见门口绑着两匹马,并没有马车。从来都是马车出行的李修明居然这样着急,踏马而来,他真的这样在意自己?
感觉身旁人脚步停了下来,李修明看着送他出来的高苇儿,轻声说:“苇儿,陪我再走一会儿吧!”
高苇儿回望着他,那眼中担忧、疑问、期待……
她点点头:“好!”
砚台看到两人走出去,也想跟上去,却被牵着马过来的五味拉住:“我们还是在后面远远跟着就好。”
两人并肩,缓缓走在大雪初霁的乡间小道上,冷冽的寒风不停的吹动,高苇儿长发随风飘飞,不老实的在李修明面前晃动。
本以为将李修明送出们就会回去,高苇儿并没有特意加衣服,风从领口、袖口见缝就钻,瑟缩将两手交叉在一起,却在下一刻感觉不再冷了。
李修明挡在风吹过的方向,风炮鼓动,呼呼作响。
“苇儿,你愿意一直和我走下去吗?”
风中飘来一句话,及时四周并不安静,高苇儿依然清晰的听见了这句话。
她低着头不敢抬起,心跳仿佛停止,这能愣愣站在那儿,似乎是冻僵了。李修明看着她,不放过一丝一毫,等了许久,高苇儿才抬起头。
“修明,你刚才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楚。”
李修明只觉得终于鼓足的勇气在这一刻却全部泄露,无力再说出第二遍。
他摇摇头,努力扯动嘴角:“没事。”
“回去吧!”
“好。”
李修明朝身后不远处望去,五味接到讯息,赶紧牵马上前。
“公子——”
李修明接过缰绳,翻身上马。
高苇儿望着马上的男子,丰姿俊逸,气度不凡,明眸薄唇,一个如此优秀的男子,自己又何德何能能得他青睐呢?
“一路走好!”
高苇儿微笑着朝他挥手。
“天冷,你先回去,我看着你走。”
依然放不下心,李修明担心天冷,刚才高苇儿瑟缩的样子还在眼里,所以想看她先走。虽然很想解下*身上的大裘给她披上,但是——她应该不会接受吧!
“好,保重!”
没有多余的话,高苇儿转身,躲开那忧伤的眼神,挪动脚步,慢慢离开。
李修明等在原地,看着高苇儿的身影在风中越离越远,心中是从来没有的落寞。
天空不知从何时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一片片落到他的身上渗进衣服,冰冷也掉进他的心。
“嘶——”马儿一声长鸣,李修明突然掉转马头,狂奔出去,在砚台还未反应过来时,马儿自他身边错身而过,只见眼前一个晃眼,高苇儿已经从面前消失。
拔腿跟上,两条腿又怎么比得上四条腿,很快他就败下阵来,弯腰喘着粗气停在路边。
五味在后面看着自家公子就这样无情的把自己有一次抛弃在风雪中,只能认命的叹气,谁叫自己不是高姑娘呢?
他慢慢走到砚台身边停下,看了他一眼,说:“我们找个避雪的地方等他们吧!”
“不行,我得回去告诉老爷。你家公子把我们小姐抢跑了。”
砚台哪里会听,他忠于高家,终于高正,才不会听你们这对主仆的话,你们就想打小姐的主意。
砚台起身刚走出两步,就觉后颈一痛,人就软绵绵倒了下去。五味看着被自己一个手刀劈下去就倒地的砚台,摇摇头,嘴里喃喃道,真是个不省心的家伙,便宜你了。
然后将他扛起,一把扔在了马背上。
李修明将高苇儿掳上马,就朝远处奔去。高苇儿想喊,李修明却将她严严实实捂进了大裘里,呼吸里全是李修明的气息,眼中一片漆黑,本能的将双手紧紧环在李修明腰上。
她不知道李修明要做什么,要带她去哪儿?只感觉马儿在用力的狂奔,在她觉得自己全身快要散架时,马终于缓缓停下。
高苇儿试着松开一只手,将头从李修明的大裘中解放出来。
眼前的一切呈现出来,这是哪儿?
平坦的冰面,四周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大雪纷纷扬扬,一落在冰面上就和他们融在一起,再也没有其他风景。
满眼的雪白,满眼的平坦,是那样的干净,那样的简单。
李修明下马,将高苇儿也抱下来,没有骑过马的她,一时还不能适应,脚一触地,竟像踩在棉花上,不由一软!
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紧紧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