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千百年,也许是一瞬,苏可逸与思月两人并肩走在同一条路上,身不由己。
除了越来越恍惚的思绪,再没能有任何感觉。
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不由自主的一路前行,四周是千百万年都不曾改变过的景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然后终于在某一刻,苏可逸感觉到饥饿,肚子咕咕的叫了两声,似乎是两声?
饥饿仿佛是魔鬼,苏可逸试图转移那种心慌的感觉,可是没用,心砰砰的乱跳,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感觉愈发强烈,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受控制,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字眼——饿!
双腿仿佛灌了铅一般的沉重,让人疲倦,当这种深深的疲倦过后,就是麻木,是的,麻木!苏可逸已经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要不是眼睛还能视物,他不会知道他依然在前行,义无反顾的前行……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的脚步,哪怕是麻木,哪怕是饥饿!
从来没有这么疲惫过,从来没有这么饥饿,疲惫过后,饥饿过后,苏可逸意识完全模糊了,甚至于眼睛什么时候合上了他都不知道。眼前出现了密密麻麻小山一般高的鸡腿,泛着金黄的诱人色泽,看着就让人流口水!他眼睛顿时亮了,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就要扑过去大吃一顿,实在是太饿了!然而瞬间他整个人就呆住了,他发觉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闻着鸡腿散发出来的诱人香味,却是动也不能动一下,只能看着这满地的鸡腿流口水!
如果没有看见过鸡腿就算了,苏可逸看见了,还闻到了香味,饿的意识都迷糊的他本来还满心苦涩,原来自己最终会饿死么……可是他看见鸡腿了,真的看见了!却只能看着,闻着那诱人的香味!一股暴戾凭空生出,为什么?饿死就算了,让我看着美味的鸡腿而不能吃,是什么意思?
这股暴戾越来越浓,浓到苏可逸想要毁灭看到的一切!
突然,有什么东西在背后撕扯着他,衣物被撕破了!
苏可逸猛然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想要伸手看看是什么东西,这一动,他才知道他的双手居然可以动了!不过依然无法回头或是转身,两条麻木的腿似乎依然在前行。
他摸到了什么?那股触觉你绝对不会想要去体会!苏可逸摸到了一张满是褶子的老皮,皮下没能感觉到肉,里面是瘦到可怕的骨头,甚至他捏住那根骨头的时候,能感觉到那层老皮在滑动,不对,是老皮松垮的附着在骨头上,随着外物的握紧,在滑动!那种感觉当真让人头皮发麻,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苏可逸强忍住那种恶心的感觉,手上使力一扯,只感觉轻飘飘的根本感觉不到重量。他定睛看向被抛向前方的东西,整个人瞬间愣住了!
那居然是个人,只不过瘦骨嶙峋,骨瘦如柴,骨头的表面只有松松垮垮的一层老皮,带着恐怖的花斑。苏可逸这么用力一扯,这老人居然没有跌倒在地,也没有停下,居然依然身不由己的在向前走着,只不过这次老人是倒着走!
这让苏可逸完全将这个老人看的清清楚楚,不知为何,看着眼窝深陷瘦的不成人形的老人,他居然感觉到一股熟悉。
老人眼冒绿光,口水不自觉的淌着,死死盯着苏可逸,咽着口水。
“你是谁?”苏可逸问道,那股莫名的熟悉让他忍不住发问。
“我是谁?”老人嘿嘿笑着,“你不是知道了?”
“那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呵呵,这个世界不就是你吃我、我吃你么?只是很怀念那个小女孩的味道呀,那真是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老人陷入回忆当中,眼睛绿油油的,亮的可怕!
“你真的吃了她?”苏可逸沉默半晌,终于问道。
“饿吗?”老人答非所问,反问道。
“饿。”苏可逸老实回答。
“假如有一天,有个人出现在你面前,你都已经饿的意识迷糊了,甚至将那个人看成是鸡腿,然后手一扯,用力撕咬,将他吃了个干净……呵呵,你懂了?”
“不懂。”
“那次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小女孩被我吃的只剩下上半身,她凄厉的叫着,那声音真是动听,啧啧!对了,她叫什么来着?”
“你觉得我会信?”苏可逸冷冷一笑。
“有什么不信?”老人神秘一笑,眼珠艰难的转动了一下,露出两颗尖利的牙齿,黄的可怕,满嘴光秃秃的,除了这两颗牙齿。
“刚刚你要是没醒过来,我就将你吃了,你不信?”老人老脸笑的都皱成了一团。
“我信。”苏可逸能感觉到当时那道恶意,事实上这道恶意从来就没有消失过,从他开始在这条路上走着的时候开始。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只不过我是老的你。”
“哦。”
“我们要做的就是吃掉看见的所有人,只有所有人都被吃过之后我才会得到自由!”老人双眼泛着耀眼的光泽。
“你要我吃掉你?”苏可逸看着这就只剩下一张皮的老人,古怪问道。
“或者我吃掉你!”老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没有理会这句话,苏可逸眼珠转动了一下,问道:“你似乎可以控制自己的速度?”
老人闻言咧了咧嘴,看着真是恶心极了,他笑道:“等你吃了我之后,你也可以。”
“你似乎不在意吃或被吃?”苏可逸诧异道。
“这个世界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难道你还没明白?”
“不明白。”
“有时候,不是你不想吃人就可以的。”老人突然梦呓般的说道,“那种饥饿你应该有一点体会了,饿的心慌,饿的头昏眼花,饿的看见个活物都能以为是鸡腿……鸡腿哦!你会疯了一样的扑上去,进食!你日后还会碰上未来的你,或者未来的小丫头,你自然会懂。”
苏可逸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还不准备吃我?”老人咧嘴笑着,“这里是不可能杀人的,只能吃人!我现在是难以吃掉你,可是我能等,等到你什么时候迷糊了的时候,我就要下嘴了!”
闻言,苏可逸心下一沉,他知道老人说的不能杀人是真的,如果在这种饥饿的境况下,还要无时无刻防备着被人吃的危机,他真的可能被吃掉!
因为他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就会饿的昏厥过去,他也不会怀疑老人吃掉他的决心,或者说被吃掉的决心!
“非要如此么?”苏可逸苦涩一笑。
“为了自由!”老人眼神泛着奇异的光泽。
“我不信你是我。”
“人一旦犯错,就会一错再错。我明白你的感受。”
苏可逸沉默了,他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再不能破解,一旦意识彻底模糊,一切就都结束了。可是,破绽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