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我带你走
椅子上的身体也因为子衿的痛苦蜷缩成了一团,瑾玉有些慌张,念玉也转醒过来,从他怀里爬出来轻轻地晃着椅子上的人。
子衿一步步的走向念玉,每走一步,那钻心的刺痛便延着脚底的纹路一路传到心底,让破碎的心愈发的破碎。
那么神似的两张脸,那一模一样的凤眼,看着看着泪水便止不住流了下来。
七个月前。
昏迷中耳边全是司徒麟愤怒的低吼,“衿儿,你是我的,你若敢死,我便杀了你儿子,杀了林阡陌,还有瑾玉、司徒澈,你若敢死,你若敢死,你在意的我都会毁掉。”
“衿儿,衿儿,不死啊,你怎么可以死,只要你活过来,朕便放你离开,好不好?我求求你,别死,求求你……”
针一根根从子衿身上抽离的时候,司徒麟已经嘶哑的说不出话来。
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地传来,却重石般的砸在子衿心口。
“娘娘受伤过重,又动了胎气,皇子和娘娘,恐怕只能保一个。”
那声音像是带了神力,将她濒临绝望的神志拉了回来,“保,保孩子……司徒、麟,求、求你……保孩子。”
司徒麟单手揽着她的肩膀,后背上灼烧般的疼痛,他的声音亦如灼伤一般嘶哑,“衿儿,听话,孩子还会有,朕要你活着。”
“太医,保大人。”
“不……”
子衿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身上的力气却像抽干了一样,软软的倒在榻上,“我要孩子,我要孩子,司徒麟,我求你……”
泪珠大颗大颗地砸落,司徒麟别过脸,伏在子衿耳边轻轻的说,“你那么在意他的孩子,可他在意吗?”
一句话撕碎了子衿所有的坚持,不,孩子不可以没有,那是她等了七个多月的孩子,他们已经成形了,她甚至能感觉到他们微弱的心跳。子衿的声音顿时软了下来,带了淡淡的哀求,“司徒麟,保孩子,好不好?我答应你,一定不让自己死掉,好不好?我求你……”
司徒麟转过的脸上氤氲了大片的湿痕,子衿微凉的指尖触上他的脸,“我答应你,绝不让自己死掉,你让他们保孩子,好不好?”
司徒麟脸色微恸,冲太医挥挥手,一字一字的咬出来,“保、孩、子”
站起来的身子微微的颤动着,“你们听着,朕要皇子和娘娘都平安无事。”
几个太医面面相觑,忙不迭的开始施针,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帘帐掀起,小小的军帐已经顾不得避嫌,朱勇跪下行了礼匆匆道,“主子,外面有名大夫,说是可以保娘娘与皇子无恙。”
“那还不快请进来。”
说完,便一甩袍子亲自迎了出去。
褐色的衣角闪了进来,身后跟了个手提药箱的青年,说不出的怪异,前面的男子一身褐色长袍,年轻的脸上满是沧桑的神色,长鬓染了淡淡的白霜,身后一名黑袍少年,长相平常,确有一双出奇清亮的眼睛。子衿的心渐渐的平静下来。有他们在,一切会好的。
一屋子太医瞬间退了出去,子轩大喇喇的在床侧坐了下来,手指搭上了子衿的脉搏,他身后的男子微微的抿了一下嘴,眸子里满满的全是担忧。
心下一丝了然,针起针落,子衿便沉沉的睡了过去,心里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五天的傍晚时分,手指搭上脉搏,气息已经不再紊乱。想到隆起的肚子里依旧跳跃着两颗强健的小心脏,子衿心里就觉得很满足。
时值隆冬,外面的雪一直没有停,支起的几个大火盆熏得帐子里暖如三月阳春。刚刚司徒麟一直都在,子衿便装着没醒,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直到内侍进来耳语了几句司徒麟匆匆赶出去,她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帘子被掀起一条小缝隙,外面钻进一个贼溜溜额的脑袋,桃红色的小夹袄衬着一张脸如桃花般娇嫩。子衿冲她招了招手,浅浅才一脸惊喜的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进来。
“主子,可算是醒了。”
才说了一句便已经哽着再也说不出来,冰凉的棉衣袖子挂在子衿脖子上不肯撒手,子衿心里突然像是被融下了冰山的一角,其实浅浅一直都待她极好,起初还怕他是司徒麟的人,害怕背叛,到后来渐渐察觉到她的真心,却又想着自己始终是要离开,想到将来要背负这些,心里便不愿意接受她的好,细想起来,她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哪来的那些城府与心机,一心一意的待人好而已。
“浅浅,别哭,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主子,你真是傻,皇上待你极好,为什么还要逃?皇上有很多苦处的,你不要总误会他。从您受伤到现在皇上一直都在,刚刚才离开,对了,我该去告诉皇上去。”
子衿心里一慌,伸手拽住她,“浅浅,先别去,我累。”
“主子,那您再睡会儿吧,我一会儿再去。”
大病未愈,子衿身子还有些疲乏,闭着眼睛假寐。浅浅轻手轻脚的帮她压好被角。
“浅浅,那位大夫呢?”
“治好主子大功一件,皇上本是要给封赏,那位大夫说,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匆匆便告别了,只留下他的徒弟在这边侍奉着,等主子好了再回去。”
子衿心里讶于瑾玉的莽撞,脸上却不动声色,“浅浅,去请那位大夫进来,我想吃你做的针丝,掐心儿填馅儿的那种,你帮我做了再弄碗热汤面来,对了,去告诉皇上,我今儿身子不爽利,让他自个儿找地方睡去。”
浅浅“扑哧”的笑了出来,“主子,也就您敢这么说皇上,我这就去。”
说完便掀了帘子出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有人掀帘子进来,子衿正要起身,便看见明黄的袍子闪了进来。散开的头发上还带着厚厚的雪花,外面冰天雪地,他额上却沁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屋子里热气扑面,倒让他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衿儿醒了?”
他连斗篷都顾不上脱,便匆匆跑过来,“子潇来的是时候,刚到你便醒。这会儿他正交代军务,晚些时候我再传他来看你。”
“衿儿,你吓死我了,你都不知道,那大夫救你的时候有多惊险。”
司徒麟蹲在榻边,脑袋搁在子衿颈上,见子衿打了个寒噤,才慌着解下满是雪花的披风,拿着帕子笨拙的扫着脑袋,子衿看着他孩子似的动作,心想着定是被人服侍惯了的缘故,便轻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