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难舍的习惯
“不要胡思乱想,我不开心。”
子衿看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知他是逗自己开怀,也就不再多想,歪在他怀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瑾玉被她盯得心里发毛,手掌抚着她的鬓角,将她拉近自己,“子衿,真像是做梦一样。”
“傻子。”
子衿从他怀里挣出来,双手叉腰“你要试着相信我,我是很认真的和你在一起,不是玩笑,也不是因为愧疚,是我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我信,我信……”
瑾玉扳正她的身子,“别晃来晃去的,小心摔着。”
念玉从前面的步撵上回过头,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们,奶声奶气的说,“父王,母妃,周围人好多,你们不热吗?”
他身上穿着白色短袍,外罩水色烟裟,红色抹额上面镶着松绿色玉石,一张小脸上两双弯月似的眼睛,让人怎么看都是个年幼无知的乳娃娃。
瑾玉却脸上一热,对着子衿小声嘀咕道,“这臭小子少年老成,最喜欢在外人面前装无辜。”
子衿这才明白念玉话里有话,不禁在心里暗骂,“死鲶鱼,看我回去不把你做成铁板烧。”
念玉猛地打了两个喷嚏,慌得两边服侍的婢女忙给他披上罩衫。
步撵到了钦安殿,子衿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心里隐隐的抽搐了一下,那时候,他是在哪里,看着自己在司徒麟怀中承欢漠然转身呢。
时至如今,对司徒麟的侵犯子衿已经无可介怀,唯独阡陌的不信任让她始终耿耿于怀,她不能明白,两个人如果相爱,何以连最起码的信任都吝啬的不肯给她。她拼了命的逃出宫,草原上他却给了自己致命的一箭,让她险些失去肚子里的孩子。
她自欺欺人的相信他,拼了命的逃出江夏城,过沧浪江,穿越沙漠去找他,可是,却让自己辛苦保全的两个孩子客死他乡,甚至,他连念玉都不放过。
子衿已经糊涂了,不是她执迷不悟,是她真的不能相信,从五岁开始的朝夕相处,不是一朝一夕便能背叛的,她不明白,到底有什么样的理由能让曾经深爱的人绝情到如斯地步。
子衿不愿再去想,每想一分,心便痛的犹如在沸油中翻滚。
瑾玉伸手抚平子衿皱起的眉心,担忧道,“不要总是苦着自己,以后不论遇到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子衿,你也要试着相信我。”
子衿看着他,心一点点的平静下来。
也许,瑾玉真的是自己的一剂良药。
步撵穿过花圃石桥到了流芳阁,满园的灯火黯淡了月色,瑾玉跳下步撵,伸手搀着子衿往阁中走去,念玉夹在二人中间,一副好奇万分的模样。
溪水潺潺的淌过流芳阁,零落的花瓣随着流水进了镜湖。
月华如水,映着镜湖真的恍如一面明镜,湖边便是树影斑驳的宫墙。
女掌司命宫女传了膳,子衿靠在后窗上,仰头看着漫天的星光,身边不时有赤脚的宫女走过,脚踝上挂着的铜铃随着脚步发出一阵阵细碎的声响。
念玉小心翼翼的从子衿怀里钻出脑袋,见四下无人,方才大着胆子说,“妈妈,让干爹做我爹吧?”
子衿一怔,伸出手摸着念玉的额头说,“没发烧啊,难道你也是穿越过来的?怎么意识这么超前?”
“穿越?超前?妈妈,那是什么?”
看着念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子衿聪明的住口,伏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骂道,“你以为干爹和爹真的只差一个干字啊?”
“不就只差一个干字?”
念玉一脸的无辜,嘴里却把那个“干”字拖得老长,子衿脸上一热,怒道,“臭小子,这些浑话都是谁教你的?”
“流杀姐姐教我的。”
子衿目瞪口呆,“流杀……姐姐……臭小子,流杀什么时候成姐姐了?再说,流杀不是被人抓走了?怎么教你?”
“流杀轻功暗器无人能及,哪有人能抓到他,他逃出皇宫之后一直留在绝杀楼照顾念玉,直到我送念玉去皇兄那儿找你,念玉才离开流杀”,瑾玉的声音突然插进来,他伸手抱过念玉,冲子衿笑道,“站了这么久,去坐下歇会儿吧。”
子衿摇摇头,“我不累,倒是你啊,一路上照顾我那么多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一定累坏了吧?”
“还好。”
瑾玉揽着子衿回到席上,菜已经上齐了,门外传来一声尖细的通秉声,“太后驾到。”
三人慌忙行礼,衣料摩擦的簌簌声靠近,子衿臂上一紧,见太后亲自搀扶,忙跟着起身。
“都起来吧,今日只是寻常家宴,你们不用太拘谨,坐吧。”
太后说完便拉着子衿入了席。
念玉见瑾玉似乎有几分担忧,便屁颠儿屁颠儿的装出一副粘人的模样紧抓着子衿的裙摆不放,奶声奶气的撒娇让人不由得心软,“母妃,念玉要抱抱。”
太后前行的脚步略微一滞,转过身看着地上的念玉,亲切道,“这是,念玉吧?”
子衿俯首道,“回太后,是念玉。”
念玉也许是精神紧张了一整晚,累的东倒西歪,宴席散了之后,出了流芳阁便趴在瑾玉背上呼呼大睡。
出了皇宫,子衿将车夫遣了回去,两人沿着宫墙慢慢的穿梭着,那条路他们一起走过很多次,但那时候,子衿心里满满的全是林阡陌,瑾玉只能拼了命的追在后面,现在,牵着她的手放自己在怀里,背上睡着可爱的儿子,瑾玉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像是这个时节盛放的木槿一样,虽然看起来平淡似水,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瑾玉,怎么总喜欢把我的手搁在你怀里?”
瑾玉笑的坦然,“你的手总是冷冰冰的,我便情不自禁的想去焐热它们,习惯了。”
子衿愣了一下,是啊,似乎连她都习惯了,纵使这个姿势十分别扭,她还是喜欢在他拥着自己的时候,把一双手都放在他手心里,让他放在胸前焐热,这个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在凤翔遇见之后吧?这之前,自己是最怕热的,手从来不会凉,倒是阡陌,身子永远像一块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