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仇什么仇?快说说说说!”十一公主凑过来,一脸八卦。
这语速,我感叹一声,碍于她是公主,不怎么熟就不吐槽了。“启禀公主殿下,这人以前是臣女未过门儿的未婚夫,虽然现在臣女已经跟他没关系了,但是还是看着不顺眼。”
十一公主捧腹大笑,“你真有意思,未过门儿的未婚夫......哈哈哈......”
我是如此轻巧地说出来,却不知当初喜欢梵希的奚颜,为了这桩婚事丢了性命,我才借得她的肉身得以重生。
所以这是一个悲剧,我半是嘲讽的讲,别人当做笑话来听。
十一公主笑得过于开怀,远远地几桌人都朝我们这边看过来,甚至楼下的人也好奇地仰头看向我们的方向。
“公主殿下......”我正要开口委婉地提醒她注意形象,保持皇家仪态,她却摆摆手,“王兄都让姐姐唤他东旭了,姐姐也就别叫我公主殿下了,我尚未取字,姐姐叫我景姝吧。”
“......”是怎么了呢,一个两个都这么自来熟。
“既然是订过亲的,怎么能说不作数就不作数了呢?姑娘对待婚姻大事便是这般儿戏么?”
陌生的嗓音,低沉而夹带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压迫感,隐隐透出几分威不可侵的感觉。
说话间人已来到面前,正是方才还坐在楼下与景熙对弈的陈辰。我望一眼严夫子的身后,两名棋童正将黑白棋自盘上移去,准备下一场对弈。只剩收拾一半的残局,我自然不知道谁输谁赢。
“平局。”略显冷清的陈述句。
我瞥一眼陈辰,这人倒是会洞察人心。我只一个微小的动作,他便知晓我心里在想什么。
身旁一袭白衣胜雪,芝兰玉树的景熙朝我一拱手,“小王不才,让颜姑娘失望了。”
“......”这么窘我真的有意思吗?!
所以说,习武之人练到这几位的境界实在是相当变态的存在,还让不让人好好的犯嘀咕了。
周遭如刀似箭的目光渐渐目标明确地向我飞射而来,幸好我脸皮厚,泰然处之,且心中偷偷发笑。你们这群嫁不出去的老光棍小光棍,活该找不着媳妇儿被赶来颜安书院相亲,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家小姐们死死盯着!哈哈,让你们合起伙来揶揄我。
只是处在暴风雨中心毕竟气压太低,我央求二姐姐道,“听闻卿芜表姐也会来,二姐姐带我去找她吧。”
二姐姐轻轻“嗯”一声,我捎带上景姝,“公主殿下一同去么?”
景姝飞快起身,“好啊好啊。”
啧啧,元气少女。
提起镇南侯府的卿芜表姐,倒是想起来早前宫中盛传的苏嫱逃婚一事。那阮贵人身边的丹桂正是在陪阮贵人借住镇南侯府之时得知苏嫱意欲逃婚的消息,并在宫中散播出去。镇南侯府应该已经得知此事。这阮贵人的爹是镇南侯夏源的妹夫,想必经此一事,两家怕是生了嫌隙。
对面回廊走到尽头方见着心心念念要找的人。表姐夏卿芜和表哥夏逸尘,两人坐一桌安静地对弈,彼此眼中唯有桌上的棋盘,周遭唯有清脆的落子声音。
卿芜表姐莹白的指尖映着玲珑剔透的棋子,落定,“哥哥,你输了。”
逸尘表哥摇头叹息,“罢了罢了,愚兄甘拜下风。”
“你们倒是好雅兴,在这里躲清静。”景姝乍一开口,两人才恍然察觉身后有人,忙起身见礼。
“这位便是三表妹吧?”逸尘表哥彬彬有礼地作了一揖,举手投足间带着浓郁的书卷气,只是不同于景熙的儒雅,逸尘表哥看起来隐隐显露出几分经商之人的精明气息。若是只看外表,白得有些不健康的肤色,还有点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感。
我躬身还礼,“颜儿见过逸尘表哥、卿芜表姐。”
卿芜表姐眉宇间透着武将之门的英气,笑起来脸颊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早前还听哥哥说起,澈儿打西陇回来顾不得梳洗便巴巴地赶去接颜妹妹回府,原来竟是奔着饱眼福去了。”
“颜儿蒲柳之姿,表姐如此说岂不羞煞我。”
卿芜表姐亲热地拉着我的手问:“在荣国公府过得还习惯么?我来时还想着,若是见着你,便带你回家里住几日。”
向来寡言少语的二姐姐却是回道,“哪有半路拐人的道理,若果真想接我家小妹去镇南侯府,还请舅父下了贴,差人好生来荣国公府大门前接。”
“是是是,”卿芜表姐应着,嘴上笑骂,“你这呆子,这会子偏要与我争辩,我不过白说一句罢了。”
二姐姐未被额发遮去的半张面孔浮现出浅淡的笑意,眸间点点莹润水光,唇角轻轻扬起,很是温婉的样子。我想起花锦说,二姐姐与卿芜姐姐感情甚笃,因二姐姐的眼里心里只有书,卿芜姐姐贯来管二姐姐叫苏呆子。两人的姐妹感情比之与长姐苏嫱甚至更要好。今日一见果不其然,素来待人接物冷淡疏离的二姐姐难得的展露笑颜。
卿芜表姐转向我,话说与二姐姐听,“颜儿且安心候着,改日我和哥哥便去荣国公府接你去。”
我笑着应了,又道:“烦请姐姐代颜儿问姨夫姨母安好。”
楼下振鼓三声,严夫子捋一捋白花花的胡须,“接下来便该各位小姐们一展才华了。第一试诗书,哪位小姐先来?”
我推推二姐姐,“放眼西云国,怕是难找到第二个大家闺秀能比二姐姐更通诗书了,二姐姐不妨一试。”
二姐姐连忙推却,脸色微红,“姐姐文采不过尔尔,小妹莫要如此说。”
说话间,已有人站出来。不是别人,正是右相府五小姐梵慈。“既然各位姐妹如此谦让,梵慈不才,便在此抛砖引玉了。”
景姝心直口快,显然不怎么待见梵慈,冷言冷语道:“切,一看就知道没什么好值得期待的。”
卿芜表姐笑言,“十一公主倒是性情中人,只是听闻梵小姐倾慕旭王殿下已久,说不准将来能成为十一公主的嫂嫂呢。”
“才没这种可能!”景姝颇为不屑地撇嘴,“九王兄才不会喜欢这种肤浅的女子!”
卿芜表姐抿唇轻笑,不再多言。
楼下,梵慈目含柔情,若有所指地念道:“盈盈望云汉,遥遥隔玉津。对影空自怜,携手复何人?莫道蓬山远,莫云海水深。妾有凌波步,夜夜梦寻君。”
我不禁挑眉,此情此景吟诵此诗,这梵慈当真不一般胆大奔放。
鄙人读书少,品鉴不了诗词,便问二姐姐,“如何?”
二姐姐只点点头,清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挺好。”
卿芜表姐对梵语所作之诗不予评价,只单就梵慈此举而似真似假地称赞道:“难为她一个女儿家这般有勇气。不过话说回来,这季夏节本就是贵族子女之间的议亲罢了,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若果真喜欢,没什么好过分顾忌的。”
梵慈咏罢,倏尔抬头环顾二楼回廊,最终眸光定格在我身上,笑意加深。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而事实证明,女人的第六感真是该死的准!
“素闻荣国公府二小姐爱书成痴,满腹经纶,想来三小姐定然也不会差。如此,还请苏三小姐不吝赐教。”
我挑眉,十分不客气地回道:“既是比试,那所咏之物、所言之情便要相一致才好放在一起比较。那么问题来了,梵小姐有思慕之人,我却没有,这样是否不甚妥当呢?”
梵慈眸色一冷,更是言辞狠辣地反击,“苏三小姐怎么会没有思慕之人?早就听闻大理寺少卿陈大人与苏三小姐订了亲,只是不知何故,陈大人与苏三小姐竟是都来参加今年的季夏节。莫不是苏三小姐对我长兄念念不忘,将这门亲事退了?”
我闻言登时心头恼怒,这梵慈好坏的心肠。西云国纵使民风略为开放,但毕竟封建意识依旧深重。她如此说,根本就是故意毁我清誉!知道我与陈辰订过亲的人并不多,只是梵希牵涉其中,梵慈又是梵希的妹妹,知道这件事也没什么特别。只是不想她如此不讲情面,还出言诋毁我。
订了亲又退了亲,不管是因为什么,对女方的声誉影响都是不可估量的。更何况,梵慈还特意提及梵希。
我遥遥望一眼立于对面长廊的梵希,只见这素来温润如玉的一个人脸上已是十分难看,显然是动了怒。再看一眼梵希边儿上的陈辰,呵,他倒是没事儿人一样,风轻云淡的模样。
是了,虽然牵扯到他,可作为男方,这件事对他根本不能造成什么影响。
我不禁气闷,万恶的男权!思量间,我索性一咬牙,左右此事都被梵慈抖落出来,我声名有损已是在所难免,既如此,我何不趁机恶心恶心陈辰!
邪魅一笑,我凉凉道:“难为梵小姐如此不遗余力地揣摩我的心思,只是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么?且不论我究竟有没有倾慕之人,既然梵小姐一心求教,那我便唯有献丑了,免得梵小姐再思忖出来什么别的招,若我招架不住,明日岂不白白被西云国泱泱子民的唾沫星子淹死。”
我敢如此大放厥词,原因只有一个。我虽然不会作诗,但我会背诗。
我似有若无地瞟一眼陈辰所在的方位,朱唇轻启,“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
求推荐,求收藏。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以下省略十二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