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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偶遇

我断断续续地,做了许多个没有具体梦境地梦,这一觉睡得我却是愈发困乏。我到底是不能做亏心事的,心里总惦记着桂枝是如何的受苦受累,怎么也睡不踏实。这往后的日子,如此种种的事只多不少,那时我又该如何应对。

“哟,眼下好一对儿青黛,”菖蒲凑我跟前打趣我,“可见皮肤白倒也不全然是好处呢。”

她趁机在我脸上摸了一把,学着登徒子模样怪腔怪调地“调戏”我,“小娘子生得好生俊俏,这小脸蛋儿都能掐出水来。小爷看中你了,你以后跟着小爷我保管吃香的喝辣的......”

“去你的,”我拍落菖蒲的手,径自洗漱去了。

“哎,你别走啊......”菖蒲没完没了地跟着我后面转悠。

清晨的空气分外清新,青草香、花香和着雨露浸润泥土的气息,早起的虫儿在草丛里蹦来蹦去,悠悠地哼鸣,使这偏远的院落多了几分勃勃生机。

院北角开了一大片不知名的小花,粉紫色的花瓣被风吹起吹落翩翩飞舞,淡雅的清香弥漫在我的鼻尖。

我深呼一口气,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长春、襄荷、艾菊、冬青,侍候着梵语用了早膳。艾菊布菜,襄荷奉漱口的茶水,冬青捧痰盂,长春则是奉上二道饮用的茶。分工明确,有条不紊。

梵语见我和菖蒲来了,便令她们下去。

“你们说,皇上昨日歇在哪个宫里了?”

菖蒲回道:“奴婢打听过了,宿在坤德宫。”

梵语点点头,神色自若。想必她也是晓得,新人入宫,皇上必定给足皇后底气,否则如何在妃嫔中树立威仪,如何统治后.宫。

倒是瞧着我笑问,“怎的没睡好?”

“奴婢许是有些认床。”

菖蒲毫不遮掩地笑出声来,又凑我面前作状细细地观赏。

我瞪了她一眼,她却笑得愈发开怀了,“娘娘您瞧,奚颜也是个有性子的呢。”

梵语不理会菖蒲,任她疯。

外头秦月如有事禀告,梵语传了她进来。

“娘娘,方才奴婢遇着了永和宫的首领太监张寿,说是婉妃娘娘记挂着您呢,让您有空去永和宫坐坐。”

梵语笑着点点头,“是许久未见了。今日想来也没什么要紧事,那本宫便先行拜见婉妃姐姐吧。”

梵语说罢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我,想来定是准备让我陪她去,可如此一来,我便是彻底得罪秦月如了。新晋宫嫔拜见后.宫嫔妃,按规矩是要带掌事宫女的,况且这事儿也是秦月如专门禀告,我怎能再掖其锋。

我朝梵语使了个眼色。

梵语会意,笑容可掬,“秦嬷嬷,我们走吧。”

“是。”秦月如上前扶着梵语的手,“娘娘昨日睡得可好?奴婢瞧着奚颜姑娘眼下浮了青黛呢。”

“......”真是疯了,怎么所有人都不放过我的黑眼圈呢。

菖蒲百无聊赖地回了屋子里绣花,放心地将宫里的琐碎事宜交予我一人打理。我倒也乐意为之,梵语事事倚重我,我自然要做一个可被倚重之人。不过梵语还未正式参见皇后和后.宫嫔妃,我也不方便到处走动,便也只在靖安宫里转转。

冬柠冬樱悠然自得地修剪着瑞香的枝叶,见我过来,忙拉住我。

“奚颜,谢谢你昨天的提醒。”冬柠十分诚恳地向我道谢。

“嗯嗯,要不然倒霉的就是我了!”冬樱心有余悸,“我最没脑子了,昨儿......”

冬樱忽而顿住了,大而黑亮的眼珠子往四周转了一圈确定没别人,才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昨儿要不是冬柠拉着我,今日受罚的就不是莲儿了!”

我瞧着冬樱古灵精怪的模样失笑道:“是你们自个儿机灵,我不过白嘱咐你们一句,并没有什么。”

她俩依旧千恩万谢。

又多说了几句,却见一位身着浅碧色宫装的婢女缓着步子向我们这儿走来,见我瞧见了她,向我颔首一笑,回身向后殿走去。

从她的着装来看,并非寻常宫女,应该是陪嫁丫鬟。我细细一想,顿时了然。辞了冬柠冬樱,向后殿走去。

“奚颜姑娘,我叫月桂,伺候阮贵人的。我家小主差我来给你送点东西。”她将手里的檀木盒塞到我手里,沉甸甸的份量。

果然,我让小应子堵住丹桂的嘴这一举动,阮贵人倒是记在心里了。

但,阮贵人大概想多了。我自然是有我的考量,可惜,不为她分毫。凉州边境敌寇来犯,什么散播谣言,阮贵人无罪。

我推辞道:“月桂姐姐请收回吧,奚颜无功不受禄,不敢领贵人小主的赏。”

“奚颜姑娘可不要为难我,若是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保不齐我就要去慎刑司陪丹桂了。”月桂说的夸张,笑意分明,但我却察觉到几分别的意味。

或许是她与丹桂感情深厚,也或许是我太过敏感了。

月桂一张巧嘴,我推辞不过,拿了又不吃亏。

“劳烦月桂姐姐代我谢阮贵人赏。”

月桂点头应着,眼眸深深地多看了我几眼,嘴角挂着丝毫未变的弧度回去复命了。

檀木盒里金银首饰熠熠闪光,我随手拨弄了几下,不禁挑眉。阮贵人好大手笔,归根结底,是受惊不小的缘故吧。发了一笔横财,我拨了拨心里的小算盘,是不是可以开始存嫁妆了?

呃,奇怪,为什么第一反应是存嫁妆,相公的衣角都还没摸到呢......

那么问题来了,我把宝贝藏在哪好呢?

昨天为了丹桂疏通孙管事,已经花光了我这个苦命小丫鬟的全部家当,现在突然摇身一变小富婆,我的内心十分忐忑。再加上鄙人天生被害妄想症晚期,枕头底下、床底、箱子柜子里等容易被盗的低级藏宝处被我一一否决,这成了我进宫以来第一道攻克不下的难题。

悲矣!悲矣!

齐安泰找到我的时候,我已抱着檀木盒徘徊已久,远远的看见他来,忙将盒子藏入宽大的衣袖中。

当然,我也不知道我藏什么,搞得好像做贼心虚一样。

“哎哟,奚颜姑娘,你怎么躲这儿来了?可让咱家一顿好找。快别愣着了,婉妃娘娘要见你,在蓬莱池上的漪澜水榭坐着呢,你这就快快去吧。”齐安泰累得气喘吁吁,想来已找我找了许久。

我也不问婉妃娘娘怎么突然要见我,只问:“齐公公不带我去么?”

“嗐,”齐公公叹了口气,“这宫里填了这么多新人儿,大大小小要操持的事儿数不胜数,咱家本就忙得不可开交,昨儿又打发去慎刑司一个,浣衣局一个,咱家这就得去内务府要人儿。漪澜水榭好找得很,出了靖安宫正门直直地走,不多会儿见着蓬莱池便能找着了。”

宫中长街静得恍若无人之境,偶有宫人来往也俱是垂首默默,脚步轻盈如猫。唯有巡逻的侍卫一队队气宇轩昂,整齐划一的脚步与厚重的胄甲摩擦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声响。

蓬莱池,入目是大片大片的紫色梧桐花。万物蓬勃的五月,浅夏踩住了暮春的尾巴,梧桐花便开在这样的时期。不妖娆艳丽,不浓郁扑鼻,沉醉在恬淡的清雅气息中,跌入紫色的云雾里。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听闻高祖文修皇后独爱梧桐,因而上林苑中,蓬莱池畔,处处遍植梧桐。我亦喜爱梧桐,许是因为儿时在老家,院里扶了一株梧桐老树吧。高可参天,妍雅华净,青郁茂密的枝叶遮下一大片静谧与荫凉,那个时候,我尚且有一个不缺爱不缺钙的童年。

我正追忆往昔,迎面走来一位着墨色缎子常服的年轻男子。我心下一惊,飞快地掠了一眼他服饰上的纹理。却见料子的确是上等佳品,刺绣也绝非出自等闲绣娘之手,然并非王宫贵胄所穿的龙纹图案,只是用金线刺了疏密合度的祥云团纹,宽袖广身,暗红底镶金边黑色繁复花纹的腰封,腰间系了一块成色佳绝的和田玉雕如意枕形状的佩饰。

看样子应该是世家子弟。我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方才在提防什么。听闻婉妃娘娘的兄长在皇上还是太子之时二人相交甚密,皇上登基之后便常来宫中走动。这会子婉妃娘娘正和梵语歇在漪澜水榭里,想必这位就应是婉妃兄长,大理寺少卿陈辰。

说起来,我与这陈辰倒有几分渊源。早前奚颜的意中人虽然是梵希,可梵翼与奚宁远乃是政敌,势同水火,奚宁远自然不允许奚颜跟梵翼的儿子走那么近,便不顾奚颜以死相逼的反对与太常寺卿陈应道陈家订了亲。奚颜郁郁而终,而我机缘巧合地占用了她的身体。所以若算起来,陈辰应是奚颜的未婚夫婿。

只是奚宁远已死,奚家众人皆沦为奴仆,这桩亲事自然不了了之。这陈家可是脱身的快,别说正儿八经的托人来退亲,连个招呼也未曾打过,生怕平白惹了晦气,或是被污蔑为奚宁远党羽。

不过这倒也不能说什么,人性固然如此,一个不相干的我又岂能过分苛责,不过讥讽两句罢了。

既已知此人是陈辰,我索性正大光明地打量他一番。素闻大理寺少卿掌刑狱案件审理,手段狠辣如斯,令人闻风丧胆,然屡破奇案如有神助。不过这只是他面对朝堂之事时的样子,寻常之时倒是风趣幽默、精于六艺的妙人,亦是不少大家闺中女子的心仪之人。

他微微眯着狭长的凤目,意态闲闲地眺望一池碧水,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折射出的耀目光点落入他漆黑的瞳仁儿里,带着七分暖意三分微醺的醉意。鼻梁如刀削般挺直,与不过分硬朗亦不过分柔和的脸部线条相得益彰,玫瑰色的唇薄而弧度完美,轻轻地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然那温润如玉的气质下却隐隐透着凌厉之感,像一把未出鞘的利剑,纵然沉静如斯,却依旧给人以不可忽视的危险气息。

许是我的目光过于“露骨”,他终于收回极目远望的视线,转而直直地看向我。凌厉之意顿增,眉心微微凝聚,一阵威压扑面而来。然而,本姑娘岂有惧怕他之理,满目凶恶的瞪了他一眼,旋即不屑地扭过头去。五十米,三十米,十米,我敏感的察觉到他的眸光始终执着的胶着于我身上,距离渐渐拉近,最终,他停步在我侧前方。廊桥本就狭隘,他的半个身子挡在我的面前,却分毫没有相让的意思。我并未抬头,因而视线只刚到他的脖颈间,厚重的阴影笼盖住我,久久不去。我一恼,直直地冲撞过去。然而,我一时忘却了藏在宽大袖中的檀木盒,我这样毫无顾忌地动作,竟将盒子甩入了池水中。

“扑通”一声,装满了金银珠宝的盒子吃重沉入池底,我一时懵了。

我还没想好把宝贝藏哪呢。

他似是也懵了,傻愣在原地和我一起对清澈水底的宝贝盒子行注目礼。

“看什么看,捞啊!”我戳了他一指。

他更加呆愣地缓缓转头看向我。

“你不捞难道让我去捞啊!”我搬出后台,“这是静妃娘娘要我拿的东西,所以你现在可以马不停蹄地跳下去了。”

“......”他讷讷地说不出话来,静默半晌,幽幽地开了口,“这......我叫人来捞。”

我急着去见婉妃,哪有闲工夫等他去叫人再折回来,这男人真是磨磨唧唧,于是不耐地说道:“那你去吧,我是没空等你回来的,等下你暂且替我保管好了,不许打开不许弄丢更不许据为己有!”

他目光略深地盯着我不回话,我更加凶悍地吼了他一句,“听到了没有?!”

他似是被我唬了一下,迟疑地点了点头。

我白了他一眼,“反正陈公子常来宫中,下次来记得还我。”

我走了两步又想起来,回身问他,“陈公子知道我是谁吧?”定亲之时,奚宁远让京中有名的画室为奚颜画了像送到陈府,他必定看过的。我转念一想,这厮可别为了跟奚家撇清关系装作不记得我,于是不等他答话便没好气地补充了一句,“别说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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