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剂的效力还没消退，夏冰躺在病床上，仍处在昏迷的状态。
她的脸上扣着氧气面罩，右腿担在一个特质的钢架当中，整条腿都被厚厚的纱布裹缠着，凌哲难以想象这条腿在手术室里历经了怎样的“磨难”。
敲碎骨头剔除肌肉，凌哲只要一想这些自己都会忍不住呲牙咧嘴。
“她是谁啊？”小萌疑惑地问道，她还不曾见过夏冰。
“我朋友……”凌哲轻描淡写地回应一句，“我们出去吧。”
小萌跟在凌哲身后走出了病房，不时还回过头去瞅一眼病床上的夏冰。
“你真有福气。”
“呵……什么意思？”
“女人缘这么好！”小萌噘起嘴，“身边总是有美女。”
“小丫头，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凌哲哑然失笑。
“嘁~干嘛要吃醋！？”
“别闹……”凌哲一把搂过小萌，让她的脑袋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口，“只要她的腿医好了，你妈妈也肯定没有问题。”
“嗯！”
一说到这里，小萌又哽咽了。
“走吧，去楼上看看她。”
小萌挽着凌哲的胳膊，往妈妈所在的病房走去。
刚拐过一道弯，他们在楼梯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柳婉彤……
凌哲停下了脚步，因为他注意到，柳婉彤的情况好似不太对劲。
她正对着墙面，身体微微起伏，像是在抽泣，完全没有发觉背后有人出现。
“婉彤姐姐怎么了？”小萌拽了拽凌哲的袖子，悄声问道。
“不清楚……”凌哲皱起眉头，“你先去病房吧，我跟她聊聊。”
小萌抿着嘴点点头，谨慎地迈开步子从柳婉彤的背后经过。
凌哲犹豫了一会儿，走上前去，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了柳婉彤的肩膀上：“小柳？”
柳婉彤打了一个激灵，连忙抬手擦干脸上的泪痕，低下头回过身：“凌大哥……”
“出什么事了？”凌哲心里揣度着，他一直觉得柳婉彤是个非常坚强的姑娘，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伤心的样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独自一人藏在这个地方悄悄抹泪呢？
“没……”
“别骗我了。”凌哲不知道自己的举动是不是有些失礼，但他还是托着柳婉彤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
这一对视……
娇小女子眼神中散发出的绝望，让凌哲懵住了。
“怎么了啊？”
“凌大哥……”柳婉彤再也抑制不住悲痛的心情，扑在凌哲的怀里痛哭流涕。
“小柳……别哭……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凌哲轻拍着柳婉彤的后背。
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毫无顾忌地靠在自己身上哭泣。
两人的关系只是最普通的朋友……
“呜呜……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办……呜……”柳婉彤哽咽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凌哲紧紧抿着嘴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安抚她的情绪，等她缓过劲来了再问也不迟。
两个人就这样抱着，楼梯间里只剩下柳婉彤啜泣的声音。
其实小萌并没有去到妈妈的病房，她就躲在不远处注视着楼梯间里发生的一切。
她和柳婉彤的关系甚至比凌哲还要亲密一点，虽然她看到柳婉彤泣不成声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凌哲和柳婉彤如此亲密无间的举动，不免让她产生了一丝醋意。
喜欢一个人到极致的时候，自私就此产生。
看着看着，小萌落寞地噘起嘴，她推开重症监护室的房门，快步走到病床边，跪伏在妈妈的身上。
尽管紧紧地合上了眼皮，泪水还是从缝隙当中渗了出来……
………………
“好点了吗？”等柳婉彤情绪恢复差不多了，凌哲轻抚着她的后背，轻声细语地问道。
“嗯……”
“有什么难处就告诉大哥吧，或许我还能帮上忙。”
柳婉彤怔了片刻，讪讪地摇了摇头：“我已经决定了……明天就接爷爷出院。”
“为什么？！”凌哲大吃一惊，他了解柳婉彤爷爷的情况。
虽然像现在这样耗在医院也无法将他唤醒，只能靠着医疗设备维持生命，但选择出院的话，不就意味着等死吗？
“为了给爷爷看病，家里的那点积蓄已经花得一分不剩了，我们爷孙俩相依为命，根本指望不上别人……”
“你先别草率地做决定，如果只是经济上的困难，大哥可以帮你想办法呀！而且！现在有种新药可以治好你爷爷的病！”
“凌大哥……我下午去找院长问过了，新药的费用太高，我们家根本承担不起。”柳婉彤落寞地低下头去，“爷爷做完手术以后，我就知道他的情况很不乐观，但我还是苦撑了一个月，就是想等到你说的新药问世，可是它太贵了……”
“太贵了？”凌哲皱起眉头，“要多少钱？”
“一百万……”
“我靠！”凌哲暗骂一句。
这真不是一个小数字，就算他这样的高薪职业也最起码得攒个两三年才够，更别说柳婉彤的情况了。
对于大部分普通老百姓来说，就算拿得出这笔钱，家产也基本被掏空了。
“其实一开始我做好了花大价钱的思想准备，哪怕把那家便利店盘出去也要治好爷爷的病，可是药费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我就是砸锅卖铁也凑不齐这一笔钱啊……”柳婉彤欲哭无泪了，“所以我还是接爷爷出院吧，能照顾他几天算几天……”
凌哲长叹一口气，他此时完全能理解柳婉彤的绝望了。
“就这样吧。”柳婉彤冲着凌哲惨淡一笑，“谢谢你，凌大哥。”
“谢我干什么？”
“谢谢你在我最难过的时候给我依靠，让我感受到世间留存的温暖。”
凌哲忽然间喉头哽咽，说不出一句话来。
都说天无绝人之路，绝处总能逢生，可柳婉彤的神情让他明白，真正面对绝境的时候人是多么的脆弱渺小，怀揣再多的幻想都无济于事，只能无奈接受残酷的现实。
凌哲现在只纳闷一点。
CⅢ……
为什么这么贵！？
能免费给夏冰治疗，就不能给柳婉彤的爷爷免费提供药品吗？！
SH和医院是不是有点黑过头了？！
“小柳，你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不行了，多一天的住院费用我都掏不起了，明天就是最后期限，让爷爷出院是我唯一的选择，我知道这样做很对不起他，但我会尽心尽力照顾他，直到他……”
“你别这么说，你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凌哲扶着柳婉彤的臂膀，目光坚定地说道，“最近几天的治疗费用我先想办法帮你垫上，你千万不要放弃。”
“凌大哥，我非常感谢你的好意，可是真的没必要了。”
“你怎么……”
“每天花费都要好几千元，我不能让你白花这个冤枉钱。”
“这是救命钱，怎么能叫冤枉钱呢？”
“用不起新药，再拖多久都没有意义……”
“新药的事情，我会搞定的！”凌哲撂下一句话，扭头飞奔而去。
“你去哪里？！”
“别管那么多了，没有得到我的消息之前，千万不要让你爷爷出院！”
凌哲现在要寻找的目标，是CⅢ的缔造者——吉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