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我抬手指向了篮内一只绣着牡丹的荷包,向妍珠说道:“我要你代我将那一袋荷包送去延寿宫给太后。”
妍珠瞪大了眼睛,向我惊呼道:“给太后?”
望着我定定的向她点了点头,妍珠不悦的蹙起了眉,然后端拿起了那袋牡丹荷包:“这么好看的荷包娘娘干嘛要送去给太后?”
然后她突然讨好的向我望来:“娘娘不如还是将它送给妍珠吧?”
我淡然一笑:“你若想要,我日后再绣一袋送你就是。现在,你快去将这荷包送去给太后。还有替我给太后带两句话。”
妍珠狐疑的向我望来:“还要带两句话?”
我定定的点了点头:“是,你去告诉太后,说我有愧于太后,也无颜去面对太后。只是想将这袋亲手缝制的荷包送给太后以聊表歉意。”
妍珠越听越糊涂,她懵然望着我说道:“娘娘,你的话,妍珠听不懂。”
我却是不由分说,连忙将她推身向外:“你不需要懂,只需要照着我的话去做就是了。”
“可是……”妍珠挣扎着回身还欲再向我说什么。
“别可是了。快去吧。”说话间,我已是将妍珠的身子彻底推出了房外。
妍珠闷哼了一声,终于悻悻的踱身向宫苑外走去。望着妍珠的身影在眼前消失淡尽,我这才安心的舒了口气。扬袖掩门,然后回身走向了房中,悠然的取出了自己先前藏置在柜中的那一丈白绫……
我端身坐在古案台前,反复婆娑着手中的白绫……
唇边不由荡起了一丝苦笑,想我穿越千年而来,自己早已是被这闺怨的深宫打磨殆尽了所有的傲骨不说,如今竟还要去耍弄这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泼妇行径。
可不若如此,我又如何才能使得太后她相信我是真的悔悟了呢?罢了,罢了……
泼妇便泼妇吧,这一出苦肉计是无论如何也是要去施的。
不知道等了多久,我终于听见了门外远远步近的脚步声。看样子该是妍珠回来了不假。
登案而上,起手一扬,白绫抛绕于房梁之上。我反手在白绫上轻打了个结心。然后咬紧牙关,将心一横,登开了脚下的案台……
同时,门外竟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我心一沉,妍珠那个丫头可是从来不会敲门的……
不及我多想,难熬的痛苦瞬时袭满全身,喉间是越来越难挨的疼痛,周遭是越来越稀薄的空气……
挣扎中,我不禁暗忖,自己究竟为何要如此的大意和冲动?为何不等妍珠推门进房看清了来人,再来上演这一出苦肉计。我只是想将这出戏演的逼真一点,难道这也是我的错吗?方才自己明明是轻手打了一个结心,为何到现在还是挣扎不开?想来,毕竟还是因为这是自己第一次上吊,真是太缺乏经验了。如再有下次,我一定不会再犯下这些大错。
呵呵,下次,哪还会有什么下次?这一次的教训,就足以使我命丧于此了。只是太后的仇,我还尚未能去报。还有靖王,靖王……
想着想着,伴随着折磨在喉际的那阵阵说不出的痛苦滋味,眼前的一切渐渐开始变得模糊昏暗……
依稀中,我好似听见了房门推开的声音,伴着那一莺声的惊呼,和慌乱的脚步声,一切的声音渐渐离我远去,再远去……
黑暗中,一名绝美的女子散着朦胧的光晕伸手轻抚向了我的面颊,灰瞳中满是哀怨:“冤冤相报何时了呢?放手吧。”
我怔怔的望着眼前这名美艳绝伦的女子:“你是……雪蝶?”
雪蝶含着笑向我点了点头。
我继而问道:“你……是我的母亲吗?”
雪蝶落寞的向我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岛上的那个男人明明说过……”
未等我说完,雪蝶拉起了我的手,轻声说道:“忘了你的仇恨吧,你承受了太多你本不该去承受的东西。你现在放手还不晚,否则当你知道这一切的真相时,你只会更加的痛不欲生。现在,请放下你所有的仇恨,随我走吧”
“随你走?”我望着她,喃喃的重复道。
雪蝶的脸上,绽开了一朵温柔的笑靥:“对,随我走。我带你回去那个本该属于你的世界。”
望着她脸上那朵融化万物的笑靥,我竟梦游般的随着她手间的拉力挪步向前走去……
身后的黑暗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声焦急的呼唤声:
“醒醒!”
“朕说过,你若死了,朕定会亲手杀了那个你所挚爱的男人来与你陪葬。”
“如此……你也不在乎吗?”
“你的命是朕的,如今朕没叫你死,你怎么敢去死?”
“你给朕醒来!朕命令你给朕醒来,你听见了没有?”
这个声音是……?
“你这是在跟朕怄气吗?就因为朕那日说了句伤你的话,所以你就要来如此的报复朕,折磨朕吗?”
“朕的皇儿死了,朕怎么会不在乎?”
“如今朕已经失去了皇儿,朕不能再失去你。”
“朕求你……为朕醒来。”
靖王声嘶力竭的呼唤声绝望的自身后传来。
心中是麻木瑟瑟,泪却已是满面。我站停住了脚步,挣开了雪蝶拉在我腕间的手。
“你还是放不下吗?雪蝶蹙眉向我望来。
我凄然一笑:“是,我放不下,这里的恨,这里的爱,我都放不下。”
雪蝶的脸上流出一抹哀伤:“你不后悔?”
“无悔。”声坚如磐石。
雪蝶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罢了,你回去吧。不过,请你永远牢记你今日的这句无悔!”
话落,雪蝶拂袖转身,翩然飘远,终融入了眼前这一片无尽的黑暗中……
我猛的睁开了眼睛,眼前,是靖王那张逐渐变得清晰的容颜……
靖王释然一笑,竟,一把将我拥揽在了怀中。他抚手婆娑着我的发丝,柔声说道:“你终于舍得醒了。”
我屏气依偎在他的怀中,生怕自己的一个不小心,便会惊了他这份搁浅已久的温柔。
“靖轩哥哥,她便是你说的那名女子吗?”一语莺声,飘然自身后传来。
我心蓦地一沉。如今,连静守你这片刻的柔情于我而言都已是成了奢望吗?
罢了罢了,我本就不该多去流连你这一怀的依偎。思及此处,我伸手推开了靖王的胸膛……
靖轩,那是你的名讳吗?自己夫君的名讳,竟会需要通过另外一名女子来向我告知。与你做了这么久的夫妻,我竟然一直浑然不知你的姓名……
恍惚中,唇边不觉的淡荡起了一抹凄然的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