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他的话,我蹙眉一愣。我始终是相信千翼。很多事,他不说我自也从来不问。因为相信他。千翼苦苦藏匿起的那断不能言诉的过往,我又怎么会查觉不出,理会不到?只是他曾经说过的,有些事,时候到了我自会知道。他所说的,便会是现在吗?
暗暗,下定决心。我攥紧了自己冰冷的掌心。望着千羽眼中的冷寂的,坚决的问道:“他究竟,该告诉我什么?”
千羽面色平和,静静的观望着天际。夜幕中,一道璀璨的流星的划过,转瞬即逝的消失在了天边。
“明日,到了明日,所有的一切自会揭晓。”千羽语气淡定,话音未落便已是轻然的转身走远。
“将她二人带下去休息,好生伺候,不得怠慢。”一语嘱托,犀利又冷厉。随风飘散。绕着湿雾,弥漫在了夜色中。
我颦眉望着他那抹淡去的身影,内心忐忑,一脸的疑云。如他所说,一切匪夷所思的谜团,到了明日真的能全数揭晓吗?
直到千翼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所有的海贼登时如释重负的纳了一口气,纷杂的议论声轰然四起,
噪杂中,我零星的捕捉到了一些只言片语:
“刚才可真是替二当家捏了一把冷汗呐。”
“是啊,还是头一次在大当家的脸上能看见如此浓烈的杀意呢。”
“话说回来,那名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历,竟能让大当家如此紧张?”
话落,周遭一片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纷纷疑惑的落在了我的身上,眼中满是探究和揣测。连身边的花溶也是一脸的疑云。她神情复杂的看着我,眼中平添出了一抹生涩的神伤。心下一悸,却揣摩不透她那目光背后的惆怅。
那夜我与花溶被安排住进了一处静僻的船舱中。花溶斜靠在我的肩头,
与她,思着各自的心事,神色,在两张脸上画的是相同的沉重。
静谧环绕,各有各的愁肠。
许久,花溶终于靠在我肩头倦怠的睡了去。望着她那张姣美的脸上所覆满的尘埃,满是沧桑、青丝凌乱的缠贴在鬓边,我心头一酸,轻手拉过了床上的单子,小心翼翼的盖在了她的身上。
然后思忖着自己此刻的遭遇,我扬起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一眼的哀怨,忧伤的洒向了额顶的舱板上。
我与你,此刻……已是越走越远了吧?
我与你,为何总是要满怀期待的擦肩而过?
我与你,难道真的连一眼的凝望也成了奢望?
我与你,我与你……
一脸的伤痛,我带着颊间的湿意,精竭的沉睡了去。
梦中,我又回到了那个美轮美奂的宫殿,辉煌的金壁,高贵的红毯。我伫在大殿中央,身前,一名美艳绝伦的女子凄美的蜷伏在了红毯之上,乌黑的发丝顷泄在腰际,她垂眼望向了自己怀中嘤嘤哭泣的婴童,那张伤痕累累的脸上淌过了无尽的哀伤。她紧紧的咬起了自己的唇,渗在唇间的鲜血滴滴红如朱砂。
一双素白的手颤抖着攥着手中的利刃,清袖扬起……
我惊声尖叫,却无声。
刀刃触目惊心的穿透了那个稚嫩又弱小的胸膛,鲜血瞬时染满了婴童胸前的襁褓,嘤嘤的哭声戛然而止……
女人痛苦的闭去了眼睛,两行清泪淌淌而落。许久,女人终哀怨的望向了我的身后。深灰的瞳中满是绝望和凄厉,泪流至嘴角,终荡起了一丝嘲讽的笑意:“现在你满意了?”
望着在她眼中集结起的焦点,我木讷的转身向身后望去。
殿间的龙椅上,一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赫然起身,他痛苦的看着她,眼中点点凝着晶莹。那眉、那眼、那神伤……
我怔怔的望着他,眼前的这名男子竟会是年轻时的先皇吗?可在他身边端坐着的,那名娇艳女子又是何人?女人娇美的脸上满是惬意,她也丝毫没有遮掩起自己眼中的那抹幸灾乐祸的笑意。我一忖,她那一颦一笑是那样的熟悉。眉眼间的神韵,又是那样的似曾相识……
她轻轻的摇起了皇上的肘,谄媚的说道:“皇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呐。”
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阵噪杂的声音“当——当——当”的,阵痛了我的耳膜。
我惊扰的自梦中惊醒。原来,那如惊雷般的响动是此刻舱门外那急促的敲门声吗?
昨夜,我又梦到了那个女人,她究竟是谁……?
花溶睡眼惺忪的向我望来,看见我一脸的泪痕,她瞬时猛然的醒过了神:“你怎么哭了?”
我颦额凝眉,避开了花溶关切的目光,喃喃的说道:“没什么,做了一个噩梦,许是吓到了。”
花溶松了一口气,脸上浮起了笑意:“梦都是虚无的,你可别太去在意。扰了自己的心绪。”
听了她的话,我不禁苦笑了起来。话是这么说,可自己如何敢不去在意?
“两位姑娘可是醒了?”门外的男子许是听见了我和花溶的对话,连忙探声问道。
我这才注意到,身下的船身此刻停止了逐浪摆荡,已是静静的泊停了下来。
已经到了吗?我与花溶相觑的对视了一眼,先后抬步向舱外走去。
我推门走向甲板,心思沉重。
海风的呼啸声,碧浪礁石的拍打声,周遭海贼的吆喝声……声声,激昂于耳、滂湃于耳。
放眼望去,是无尽的荒岛。
我怔怔的站在甲板上,心下也是同样的苍凉。
“走吧。”寻声望去,是方才叫门的那名海贼。
我忍不住问道:“去哪?”
话一出口,我便感叹自己的多余。就算让我知道去哪又会如何?不过还是置身在这个荒岛,不过还是掉进了贼窝。思及此,心下苦笑。
可当我听到了眼前那名海贼的回答,却是目瞪口呆的怔在了原地。久久未醒……
海贼抬头望向我,恭谦的答道:“去见一个人。大当家说,他是你的一个故人。大当家还说了,你一定会非常高兴见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