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槿原以为,阮维东回来最早也是明天下午的事。
这深更半夜,她也不放心独留老太太一个人住在这偌大的宅院里,她原打算是明天陪老夫人用过早餐后离开。
那时,约会的妮慧也该要回来了。
彼时,她刚洗了澡,披散一头湿漉的发。她喜欢自然风干,电吹风极少用。
且出门随时都带着笔记本电脑,想着可能有些邮件需要处理,便关了所有的灯,独开了电脑,盘腿坐在阳台的竹藤椅上。
幽蓝的背景屏光,将她笼罩在一圈似有若无的光晕里。
初夏的风拂在脸上清凉沁人,是她喜欢的季节,寒冷早已过去,酷暑还未临近。
顾艾钐的留言不少,长长短短上十条,表达的不过是同一个讯息,他要见她。
安槿冷笑着,三年之后的她,已经学会了对曾经的一切淡然处之。
他想见又如何,并不代表她就一定要去见。甚至在这一刻,她发现连想他的念头都断了。
在那农庄湖边,他置身事外的姿态,她就告诉自己,情缘尽断,再无牵念。
她想她终于学会了对这个男人的无动于衷,即便他后面的语气已出现恳求之色,她却有了绝决的姿势。
阮维东进来的时候,悄无声息。她背对着房门而坐,身后一片暗沉。唯有手指在键盘上敲过的声音,扰了这清宁的夜。
直到耳廓处突兀地传来一声低沉的笑,伴随着微有的热气袭上她的颈项。
安槿只觉得周身一麻,本能地弹跳下椅子,慌乱中。连鞋子也未顾得上穿,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
“安槿,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男人低沉的声音略带着微讽的笑意,是熟悉的音调。
安槿定睛去看,昏暗的光线里,即便视觉不甚清晰,却也能辩认出来者。阮维东,有如从天而降。
不自觉地抚了下胸口,然后瞪他一眼,没有好语气,“阮先生该听过一句话,人吓人,吓死人。”
末了,又想到什么,“你不是要明天才回吗?”
提前回?还是阮老夫人对她撒了谎。但此刻,显然不是纠结于这个问题的时候。
阮维东往前跨出了一步,逼近与她的距离,“什么时候回,是我的自由。倒是你,一边拒绝我的追求,一边又在老夫人身上下着功夫。安槿,你说,我该如何看待你?”
安槿微叹,原本答应老夫人的请求就不是明智之举。
“阮先生,你是你,老夫人是老夫人,我向来都是区别对待。现在既然你已经回来,那我也可以离开了。老夫人已经睡着,你也可以早点休息。”
退开一步,想去开墙上的灯。
阮维东却没有给她这机会,伸手一揽,把她掳进怀里。稍带地一用力,半个旋转的角度,她与他便对调了位置。只觉得背部冰凉,已抵上了阳台的雕花护栏上。
高大的身影挡过了唯一的光源,安槿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觉得唇上一暖,已是他吻上了自己。
她伸手去推,他却将她的双手捉住反扣在身后。
男女力量的悬殊在于,她奋力想要挣脱,他却轻松地用一只手钳制住了她的双腕。甚至,腾出了另一只手解下了脖子上的领带。
安槿不免心慌,“你要干什么?”
“你说呢?”男人笑,有些邪气,身体更紧地压着她贴在那护栏上。
下一秒,安槿已感觉到手腕上有丝绸缠上,似乎,越来越紧。
“阮维东,你疯了。”她伸了脚去踢,他却轻松地避开,然后横膝扣押住了她的双腿不能动弹。
他的头抵在她的肩侧,轻声笑道,“那就让你看看疯子的行径。”
他想他是真的有点疯了,看她并无留恋地想要离开,心里的失落感竟是蜂涌而至。一个死结,缠住了她的双手和护栏杆。一时半会,是没有挣脱开来的可能。
然后,他才松开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放开我。”安槿扭着手瞪着他。
即便处于下风,幽暗的光线下,他仍能感觉到她那一脸的倔色。
是让他不舒服的倔强,磕在胸口上叫人压抑,隐隐地生出怒气。
两年前她说走便离开,毫无征兆。两年后她回来,又将他当作空气。那日君威酒店大堂里,明明她已先看到他,若非他叫住她,只怕她是视若不见。
这女人,当真是不一样呢。
慢慢地,他又低声笑出来,“我若说不放呢?”
安槿头微扬,“我不介意把老夫人吵起来。”
阮维东眉微凝,手指微扬,抬起她的下颌,袖口处的金色钮扣在她的眼前划过一道亮弧。
“安槿,你很聪明,只不过,我不会给你这机会。”
话音落,他便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安槿躲闪着往后仰去,他的手掌便托摁住了她的后脑,不给逃开的距离。
他的吻,是极至的霸道,带着强势的侵略撬开了她的唇齿,一路攻城掠地。
她所有想呼出来的声音均被他吞没,独剩下喉间模糊的声线,呜呜咛咛得难听。口腔里,充斥的全是他的味道。
难过的味道,在胸腔里蔓延。然后,涌集在眼角,微涩地疼。
只是性子里的倔气,叫她不肯轻易地低头。那躲避不过的吻,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一只手却是悄悄地握住了护栏柱杆,另一只手用了力,一点一点地左右旋转着手腕往外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