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上前劝一句,烟抽多了伤身体。
但是,没有。
沉默地转了身,收拾几件最简单的衣物,找出她与他的护照。
安槿提了行李出来,走到他面前,轻声道,“我们走吧。”
现在出发,可以赶上最早的一趟航班。
阮维东眼皮微抬了下,将烟头拧灭在烟灰缸里,余烟升腾在空气里,扩散,直至消失不见。
被她爱上,是他的幸运,她是个贴心的女人,知道他要做的事。
起身,一手接过她手中的行李,一手揽过她的腰。
飞机穿越云层,飞过大海,飞过了许多的记忆过往,停留在希腊的机场里。
男人脸上戴上墨镜,遮去大半边的脸。
他牵着她,走出人群,早有车子候在机场口,将他们载至预订的酒店。
数个月前,就是这个国度里,她认识一个画着素描的苏姨。苏姨告诉她,她在等待一个人,她一直深爱着的男人。
彼时安槿为她痴情守候而感动着,却是怎么也想不到,生命里竟会与这个女子发生如此密切的关联。
她以为,那不过是萍水相逢,不会再见。
但很快地,她却进入到她的美丽的庄园,参加一场盛宴。
如果说,这些,都还只是一些意外。
那么后来的,是不是被注入了几分人为因素。
那个少年,古怪精灵又时不时地透着几分深沉。她相信他并无恶意,却开始觉得墨城的再遇,他的车子坏在路边,是早有预谋的事。
他预谋了那场相遇。
而当日在希腊的街头,阮维东开车来接她,与苏姨的告别,苏姨也一定看到了维的存在。
她想她错过了苏姨脸上震惊的神色,但凡她回头望一眼,定能捕捉到那抹异样的目光。
苏姨怎会不认识维呢,苏怀慕说,即便他们居住在希腊,但每个月总会有关于墨城的报纸杂志等快递到庄园里。
她想,那些杂志报纸里,都是关于维与阮氏的吧。
用心良苦也不过如此。
她怎么就忘了,在那场宴会里,这个少年,着重地强调了他们母子也来自墨城。
其实自知他们与维的关系来,就已经明了,在那一行上十人之中,为何苏怀慕偏偏就与她走得近。
只因,她是阮维东的女人。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为维。而她,只是他们接近他的转载体。
母子不相认,兄弟相仇恨,人生的悲剧也莫过于此。
只希望,这一次前来,能解仇别恨,一家团聚。
安槿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一厢情愿,可是,如果结局往另一个方向发展,维,又该怎么办。
如果她的病治不了,手术失败,或者患上后遗症,谁来陪他。
头又隐隐作痛,脸色渐渐苍白。
在步入酒店大堂时,她腿上一软,若不是有他一直搂着她的腰,她想她会栽倒下去。
“你脸色不太好。”阮维东发现她的异样。
安槿惨白地笑了笑,“可能是长途飞行不太适用,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那等会先睡一觉。”
阮维东在前台拿了房卡,扶她进入电梯到十一层,找到对应的房间,将她安置躺下。
“要不要先吃点东西,飞机上你没吃什么,我去吩咐酒店做。”
“嗯,好!”她点了点头,事实上,她没什么味口,只因为他在飞机上没有进食,如果她吃点,想必他也会跟着吃上一些。
他特意吩咐了酒店做中式菜,比较清淡,送上来的时候,她看着他不吃,也搁下了筷子。
“你不吃那我也不吃了。”
“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点东西,要不然哪有力气找人,你不像是个自虐的人。”
她将他的碗里堆叠满菜,以他吃多少她便吃多少为要挟,成功地让他解决一碗白米饭。
睡一觉,已是这个国家的黄昏时。
醒来,男人不在。
桌上有便条,他去了这边的分公司,让她不要乱走,在酒店等他回来。
她打他的手机,不通。
赤脚走到窗前,看楼下风景,存留着某种熟悉感。她想起,这里离庄园不远。
换了套衣服,走出酒店,在街上打了辆车。
出来时怕言语不通,找了酒店里懂英文的服务生,让他用希腊语写了她要去的地址和回来时她住的酒店的名字。
一上车,司机果不其然地用当地语与她交谈。她听不懂,却也大概能知他是在问她要去的目的地。
安槿将纸条递给司机,司机作了一个OK的手势。
方法倒是用上了,只是赶到记忆中的那处庄园时,却赫然发现门口挂了一个出售的牌子。
安槿微微地愣着,这怎么可能。
苏姨说,这里是她与她的爱人约定终老的地方,是她穷尽一生等待的地方,她怎么可能轻易地将这里卖掉。
难不成,有意外?
她去敲门,开门的却是一个陌生的高大的男人,有种迫人的气势,还面带凶相。
安槿不由地微后退了一步,牛高马大的体魄,让她只能仰抬了头看他,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
“你找谁?”男人问,面无表情。
只是那双眼睛,安槿却明白,似要将她看个通透。
“我找这个庄园的主人。”
男人将她打量了一翻,露出不予置信的表情,“你要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