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露白,安槿便从睡梦里醒来,恍若闻到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可是,睁开眼,却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经常做梦,但一直是个唯物主义者,所以,梦里好歹事于她来说,仅仅是个梦而已。
只是此刻,却有种心绪不宁感。想起昨日那个老医生的连翻叮嘱,心里想着是该找个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了。
撑着身体坐起来,赫然发现身边的男人依旧双手反扣在脑后,一副略有所思的表情,像是维持着昨晚她睡前他坐在床头的姿势。
感觉到动静,阮维东睁开眼睛来。
安槿却皱了眉,“你别告诉我整晚没睡。”
“刚醒来。”他说。
只是,他的眼圈微黑,眸珠上有细细的血丝缠绕。她没有立即点破,伸过手抓了搁在床头的手机,打开来看时间。
“还早着呢,六点不到,再睡会吧。”
男人犹豫了下,终是躺下来,将手搁在她的头下。他的手臂,已成为她的专属枕头。
她便侧过身体,窝在他的怀里。
“有些事,顺其自然,好不好?我可不想等下登记的时候,看见你无精打彩的样子。”她小声嘟囔着,鼻尖的气息喷勃在他胸前。
他闭目养神,面露些许不悦,“我有那么不中用吗?”
女人的牙齿便如狗啃式,哧哼哧哼地在他胸前印上牙印。
男人两手一揽,再用脚一扣,形如锁环之势。
这一觉,又过去三个小时。
出发时,安槿将开车的主动权要了过来,名曰她想试试名车的手感。
民政局大厅。
帅气高大的男人一路引来无数目光。
安槿用肘碰了碰旁边的男人,“你不去做名星简直是浪费。”
男人回以手臂一揽,“我不介意你早点给我生个小子培养他当明星的潜质,我没有职业歧视。”
安槿双眼一瞪,不悦,“为什么非得是小子,女儿就不成吗?重男轻女,哼!”
“儿子女儿那也得你给我生出来才成,你要一次生俩,我更高兴。”男人继续他的引诱计划。
女人翻了白眼,“我又不是猪。”
“你是我孩子的妈。”
登记处。
女职员递给他们几张资料登记表格,态度明显地要比前一对温和很多。一双桃花眼,在男人的脸上勾勒着电光。
安槿暗叹,这个世界,长得好看也是一种资本。
两人各填一份,他的手指握着笔,龙飞凤舞地划过。
女职员笑眯眯地,“看了一上午,就属先生你的字写得最好看了。”
男人不作声。
安槿瞄了一眼,刚健有力,沉稳而不失霸气。
再看自己的,虽然秀气,却是相形见拙。
“你练过字?”
男人回答,“小时候练过。”
“哦。”她又回到自己手里的表格,一项一项继续填满空缺,很是顺利。
倒是缴费时,男人掏出钱夹,看了下,开始皱眉。
“你付吧。”
女职员轻愣,看此人气度非凡,不像是个吝啬鬼。
安槿拿出几张零钱递过去,低声笑道,“看来信用卡也有不管用的时候。”
一张证,九块钱工本费。
她突然地想起好些年前,在一群年轻的打工者中流传的一句话:你存四块五,我存四块五,等存够九块钱就可以领结婚证了。
多么辛酸的一句话。
她亦经历过那么一段时光,对于这句话的感受自然深刻。
当初的人,早已离散。
好在兜转一圈,终是觅得合意的人。
拍照完毕,等待证件制作,看着钢印落下,他成为她合法的丈夫。
阮维东拿起来一看,目光落在笑靥如花的女人的脸上,眸珠轻柔,唇角微扬,然后将两个红本往裤兜里一塞。
“哎,我还没看呢。”女人叫。
男人道,“有什么好看的,我来保管就成了。”
“一人一本嘛。”她扯着他的衣角。
“你的就是我的,没收。”男人的语气不容商量。
“我的就是你的,那你的也就是我的,为什么不是我来保管。”她跟他绕舌。
男人轻描淡写道,“怕你丢了。”
职员小姐面面相觑。
她正要再辩驳,男人已拎起她的脖子,将她拽出民政局大厅,塞进车里。
男人心情愉悦,打开车里音乐,甚至跟着轻声哼了起来。
安槿叹,“九块钱,就把自己卖了哎。”
男人侧头一笑,“你应该说,九块钱,你就把我给买了下来。”
安槿想了想,满面堆着笑,“阮维东先生,既然你已经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卖给我,那么,必须遵从我的三从四得。”
阮维东轻皱眉,看女人笑得贼眉贼眼,“什么?”
“三从嘛,就是老婆出门在跟从,老婆命令要服从,老婆说错要盲从。四得嘛,就是老婆化妆要等得,老婆生日要记得,老婆唠叨要忍得,老婆花钱要舍得。”
她说得一本正经,心里却念着有没有记错。
这是网络上流行的新三从四得,彼时看过只是笑笑,没想到有一天可以用来调侃他。
男人却是没有多大反应,“又是网络流行语吧。”
安槿嘿嘿笑,“不笨嘛。”
他掏出一张金卡给她,“既然老婆花钱要舍得,现在总可以心安理得地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