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入房,冲澡,出来时他已坐在床上,眼睛随她转。
虽然同宿空寝有好一阵,却依旧被他盯得发窘,“你看什么?”
他双臂环胸,笑得别有居心,“我想我该送你件礼物。”
“礼物?”安槿略起戒心,不知男人又起什么心思。
“买了再告诉你。”他说。
“又玩神秘。”她微撅嘴,从另一侧坐上床,被单一裹,没入整个身体,只余一只脑袋在外。
他便关了床头的灯,整个身体覆了上来。
黑暗之中,看不见彼此,唯有呼吸喷息在脸上。
“睡吧。”她推他,却有了欲拒还迎的感觉。
回复她的,是热烈而深沉的吻。余下的一切,不过是水道渠成的事。
她的脑子里,唯剩下不可抗拒。
旖旎一夜,晚风闻得到气息。
早上是被电话叫醒的。
彼时,她像一只八爪鱼,攀附在他的身上,睡姿不雅。
那手机铃声像是从遥远的梦里传来,却又真实而逼近,直到由远及近扩大在耳侧,她惊然而醒。
睁开眼,眸里,男人笑得灿烂。
“你家里的电话,要是再不醒,我便替你接了。”
她慌忙夺过,想要坐起的身子被他压在胸膛口。
“妈,这么早找我什么事。”她的声音有浓浓鼻音,是没睡醒的样子。
“早吗?太阳都晒上屁股了也。”安母道。
安槿眯着眼睛伸手抓了床头柜上的闹钟,微愣了下,十点。
重重拍了下额头,竟睡至这么迟。
电话里,安母继续在说,“昨晚又熬夜了吧,不是叫你把作息时间调整过来吗?就是不听,那多伤身体啊。”
“我很久没熬夜了。”她放下闹钟,自觉地趴回他的胸膛。
“真的?”安母不予置信。
“想熬也熬不成啊,有人一到十二点,就准时没收我的工具。”不自觉里,将男人幽怨了一把。
母亲在那头笑得欢,“就该这样对你,活该!”
“你是不是我亲妈啊,这都没见过人呢,就尽帮他说话。”安槿埋怨道,突然地就想起,在希腊时,他第一次与母亲的对话。
一直不知,那一次,母亲到底与他说了些什么。
问过他,他不肯说。后来,就把这事给淡忘了。
安母说,“这不是正准备去旅游,顺道来看看你们吗?”
安槿一个激灵,爬着坐了起来,“啊?”
“怎么,不欢迎?”安母拉下声音,微愠。
“你是我亲娘哎,我要敢不欢迎,还不得被爸给劈死。”她小声嘟囔着。
“我有那么无良吗?”安父的声音突兀地闯进来。
安槿微怔了下,立即扬高声音,“爸,你偷听。”
安父笑,“是你妈电话免提,听得光明正大。”
安母接着说,“好了,你要没睡饱,继续睡,明天来车站接我们,会提前打你电话。”
电话断,睡意全无。
空气里,一阵静默。她望着手机发愣,他微眯了眸看着她。
“家里没事吧。”阮维东低沉开口。
她抬头,望着他出色的容颜。这个男人的身份,在她的家里,依然是个秘密。
不知一旦公布,是否将成为一个重磅炸弹。
父母心愿,也不过是想她能找一个真心相待的男子,至于身份地位,从未作过要求。
如果说硬要讲求门当户对的话,找一个能力平衡的即可。
不想落差太大,让她受了委屈。至于豪门婚姻,只怕是从未动过的念头。
“我爸妈想见你。”她诚实回答。
他的手指抚上她的脸,滑下,在下巴处一抬,“看起来你好像不太乐意。”
她垂下眸,轻叹一声,“不是。”
“那是什么?”他微有怒意,尖锐的眸子凝着她表情的变化。
求婚,被她拒,她宁可过着这种同居的生活,没有法律意义的约束。
心慌的,不是她,反倒是他,总觉得不能完全地安下心来。
但凡某一天如果她选择离开,可以走得彻底,连一道手续的牵绊都不存在。
想用一道婚姻捆了这个女人,多荒谬的想法,却是如此真实而深刻地存在着。每过一天,念头便深一分。
他要她,成为他的妻,孩子的母亲,此生相伴。
她的父母前来,她却生了不愿让他相见的心思,她到底把他置在怎样的一个位置。
他要见他们,从来不排斥。甚至想看看,是怎样的父母,养就了她这样的一个女人。
女人忽然地绞起了手指,“你的存在,他们知道。但是,你的身份,他们不知。”
“那又怎样?”他盯着她,隐有寒光。
“怕你吓着他们呗。”
“什么乱七八糟的逻辑。”他赏他一记爆栗。
打人真的会上瘾,犹喜欢看她摸头的动作,微撅了嘴,拿他莫可奈何的样子。
就像此刻,还拿一双刚从睡梦里醒来的眼睛略带着几分迷糊瞪着他。
“安槿,你自始至终对我的身份就满不在乎,所以,也不要看轻了你的父母。”
还有她那个桀骜不驯的弟弟,他已见识。
这一家子,相信会很有趣,不会令他失望。那个与她母亲的电话,他一点反感也没有。
甚至于,有那么一种错觉,闻到了母爱的味道。
那是,远离了他生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