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在最好的朋友面前,已没有必要掩藏心里头真实存在的那一抹不畅快,即便现在已经淡化掉。
她不是圣人,对着一个动了心的男人的前女人,情绪波动是最正常不过的反应。
更何况,那人挑衅意味浓重。
她若无反应,那便是她心里有问题了。
就像与任雪晨的第一次见面,彼时她对她的指责不过是无动于衷。那是因为,在那一刻,还不曾爱上。
不曾爱上,那人私生活有多靡烂,都不关她的事。
但到底是今时不同往日,数十天前,安槿断不会想到她与他会步入今天这般境地。他纠缠她,她不知不觉贪恋上了他。
封闭的心,到底是裂了一条缝,他跻身而入。
想来这速度,是快到连自己想起来,都觉着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何琪在电话那头,陪着哀声叹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既往是可以不咎,但那前提是,得有人自觉。他的过去,现在已经影响到你与他的现在。你倒好,还大咧咧地把他的去向告知情敌,为他们俩制造机会,我看你这脑子估计是秀逗进了不少的水。
安槿笑笑,有自我嘲讽的意味,“大概是吧,我脑子有点不正常。”
事实上,情敌二字,还不曾跳进过她的脑子。总觉得,那些离她尚远。
末了,又想起点什么。或者说,不欲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结,她问道,“你呢?什么时候回墨城。”
何琪在那头微沉吟了一下,“估计两三天吧,回来请你吃饭。”
“好,我等着,狠狠宰你一顿。”
“行,就是别带上你男人。”
安槿微皱了下眉,“这可奇怪了,你不一直热衷于我跟他在一起吗?”
“那是另码事,你那男人,对你还行。对别人,可是千年冰山万里雪飘,我看着就害怕,全身冷嗖嗖,你还是不要带他出来坏了我们姐妹的兴致。”
“那我还指望着你带你那位出来聚聚呢。”
“到时候我叫他一起来不就成了。”
安槿笑,“那我岂不成了电灯泡,这事儿我可不想干。”
“你还别说,这回让你当你可能还真当不了。”
“怎么说?”
“还不是你那姓阮的,差他出了国,至今未归。”
安槿可以想象,电话那头何琪小小的脸,一副恨恨的模样。
自从琅岛回来,每次电话,聊到姜恒,何琪从不掩饰自己的爱恋。这个女人,爱便是爱,从不拖泥带水,亦敢主动出击。
她说,感觉对了,为何要看着机会流失。哪怕最后不成,也不枉自己曾经痴迷过。
“哎,女人,哪天问下姓阮的,什么时候才肯把姜恒给弄回来,外面漂亮的洋妞那么多,搞不成哪天被人拐跑了,我损失可大了。”
安槿捧腹大笑,仰身一躺,倒在床上。想那男人就直说呗,非得拐着弯找这些个名目。
“你要不说,我还不知道阮难东把他派出国了。”
印象里,有阮维东的地方,就有姜恒。倒是前阵子的希腊之行,不曾见过他的影子。只是当时,也未作多想。
何琪着撇着嘴,一副了然的样子,“你倒是性子不改,男人每天做些什么,估计你一概不知。”
安槿微愣,想起那些年,给顾艾钐的自由,只换得一个放纵的结果。
后来也渐明白,自由,也要相对人而言。
那个人若珍惜你,你给他自由的空间,他会很自觉,甚至心怀感激。
但若那人是无所谓的态度,给他的自由,便成挥霍。
她淡淡道,“我赶稿,他工作,最近都很忙。”
她不觉得与他有了亲密接触,就可以去干预他工作上的事。
除去一心相待,她想她并无太多要求。
又碎碎聊了几句,方才挂电话。
将手机丢至一旁,触手摸到的,是给他买的衬衣。
看着,其实很舒服,就是不知是否合他意。
任雪晨的三年,确实比她要对他了解得多。至少,她不能那么准确无误地说出他喜欢的牌子。
撇撇嘴,有钱人就是讲究。
正想着,电话又响,拿起来瞟了一眼屏,然后懒懒地喂了声。
那头,声音不悦。
“和谁打电话,这么久。”
她有心调侃,笑问,“拨了几次?”
若不是连续地拨,又怎知她刚才电话的时间不短。
男人怒,抬高了几分音调,“你先回答。”
安槿笑,报了一串数字,是手机号,她说,“我若说是男人,估计你心情不佳。我若说是女人,估计你不太相信。所以,给你刚才通话的号码,你可以去查查。”
“安槿,你该庆幸此刻离得我够远。”阮维东脸色微青,咬着牙齿道,有种被人揭穿心事的尴尬。
她干干笑了两声,滚向床的另一侧,可以想象他气急败坏的模样。
“现在在做什么?”问语,很生硬。
安槿想了想,嫣然一笑,“与你打电话啊。”
避重就轻地回答,叫电话那头的男人冷哼了一声。
“打电话之前。”
“与何琪通电话。”
“与何琪通电话之前。”
“赶稿。”
“一天没空?”
“差不多吧。”她望着天花板,翘起了二郎腿,悠悠地晃着,唇角弯弯。
“什么叫差不多。”男人的声音已降至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