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细潺水声流过,男人在洗碗。
明明是自己的家,却忽然生出种手脚不知该如何安放的感觉。
以为自己早已练就处世不惊的本领,在这一刻,却发现维持的不过是些表皮。
原来这心还是跳的,有活气,不曾死去。
侧过头,微后仰,朝那厨房里扫过一眼,掠上他高大的背影,又倏然收回。
暗叹,起身,走进卧室,背抵上门好一会,有种虚软的感觉,思绪混乱。
一眼瞧见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生出种倾诉的欲望。想给何琪打个电话,又蓦地想起手机已报废的事。
而她的家里,因为思量着只有她一人居住,手机又不离身,能联系的朋友也不多,搬进来几个月,也就没有安装座机。
客厅里,隐约有脚步声,像是停在了她的门口。
心里莫名一紧,那脚步声却又远去,然后听见客厅开门关门的声音。
万籁复入俱静,他,走了?
嘲讽一笑,他倒是来去自由。
重又打开电脑,安远在线,他说,“姐,我再过半个月就回墨城了。”
她说,“热烈欢迎我家小公子。”
其实,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性子并非沉静不变。只是,人总会因为某些事情而有所改变。
至于,再恢复过来,那些幽默的、俏皮的,或许,等待的又是另一个契机。
聊得正浓时,听见客厅里一阵铃声,是手机的。
心里划过一个念头,他没走?
可是铃声响过很久,直至对方失去耐性嘎然而止,也不见客厅里有动静。
安槿皱皱眉,又听铃声响。她开了门,朝隔壁房里喊了一声,“阮维东,你的电话。”
无人应答。
她敲了敲隔壁的房门,没反应。试着拧动门球,不曾反锁。屋里漆黑,打开灯,不见人影。
那人走了,手机却落在这里了。
而手机,依旧在契而不舍地响着,仿佛这头不接,那头就不肯罢休。
犹豫了一下,拿起他的手机按下接听键。私自接听他人电话本是不礼貌的,她只是想告诉对方一声,如果有急事找他,请通过另外的途径。
还不待她开口,那头的声音像是蕴着一丝怒气,冰冷而简单的两个字。
“下来。”赫然是他。
怔了几秒,她反应过来,“你等一下,我给你把手机送下来。”
回卧室,与安远说一声要外出。
安远试探道,“姐,大晚上的急着出门,约会呢。”
她回,“小鬼头。”
安远不乐了,抗议道,“倚老卖老。”末了,又加问一句,“不会是真的有约会吧?”
“你不是挺担心你老姐滞销不出去吗?大街上这么多帅哥,我现在就去捡一个回家。”
安槿下楼,一眼看见阮维东坐在车里,手伸在窗外,指尖燃着香烟。
她把手机递过去,他却没有接,只凝了她一眼,淡淡道,“上车。”
她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大晚上他想带她去哪里?
男人却失去了耐性,推门而下。车门就要扫上她的身体,她迅速弹开来,又被他一把环住了肩,绕过车头,塞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他默不作声地开着车,她却感觉空气稀薄。
“我们要去哪里?”她问。
他从身侧掏出一个小盒子,搁在她的腿上,“看看,喜欢吗?”
安槿低下头去,精美的手机包装盒在她的眼里呈现。他出门就为了买这个吗?又或者说,他把他的手机留在她的家里是有意为之,只为方便地叫她下楼。
阮维东看她半晌没有动,也不知她是否会接受。这个女人,他总是不能把握住她的想法,却又极想控制住。
他从没有亲自给女人挑选礼物的习惯,她却让他破了例。其实,她让他破的例又何止这一次。
第一次着人调查一个女人,第一次莫名其妙地跟踪一个女人,第一次主动亲吻一个女人,第一次为一个女人感觉到心疼,第一次被朋友取笑,第一次陪一个女人过夜却不曾动她,第一次放下身段只为知道她的下落……
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真的栽在这个女人手里了。她的身上,像是粘了磁力,让他欲罢不能。不是没有想过要驱赶这个身影,可最后的结果还是情不自禁地被她吸引。
于是,遵从着本意,违背了意志。
而她不知道的是,现在握着的这款手机,其实是他中午就已经选好了的。他在网上浏览了上百款,一眼相中她手里的。然后,又直奔到商场里拿货。刚才离开她家,不过是回办公室去取而已。
但看她无动于衷的模样,又皱了皱眉,“你要不喜欢这个款式可以换一个。”
她把手机推回去,“对不起,我没有乱收人家东西的习惯。”
话刚落音,车子冲到路边嘎然而止。她来不及反应,后脑已被勾住,头掰过,他的吻重重地压了上来。
耳边是他压忍了怒意的声音,“安槿,你的问题我回答,离你远点我做不到,你喜欢也好,讨厌也好,我纠缠定了,没得商量。”
然后,又愤然开着车,在街上以超过正常车速狂飙着,直到返回她住的小区。
他的手指死死扣在方向盘上,车里熄了灯,只余少许路灯透了进来,狭小的空间只让人感觉着滞闷。
他又缓缓了开了口,“琅岛上你说的话,我现在也回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