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是我的。”
她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些人拿她的长相开玩笑了,反而有点感激自己的长相,正因为和刘亦菲相像,她的舞台费成了整个夜吧最高的。
从幕布后走出,台下立马鼓掌声一片,她微微鞠了个躬,执起话筒等着前奏缓缓响起。
尚好的青春都是你
再遥远都跟随你
若滂沱大雨
不曾见证
海角相偎依
衣角怎么会
湿淋淋
尚好的青春都是你
没有片刻不想你
就算能真在对的时间
遇见对的你
遗失的青春怎能回得去
千万记得天涯有人在等你
风再疾再狂我也不放弃
愿为你
直到有一刻能守着你的心
就算你不会懂也不会可惜
千万记得天涯有人在等待
路程再多遥远不要不回来
不去想不去计量你的心
有多明白
前往幸福的路有多少阻碍
就算给你的爱
石沉大海
青春飞逝就再
找不回来
……
她唱得入了心,想起自己荒唐愚蠢的青春,明明才刚刚开始,却因为放弃了一个人,而不复存在了。
当年,随着他的身影,踩着他的脚步,从未想过他会转身,当他给了她一个猝不及防的转身时,她掉头就躲,落荒而逃的感觉像是个贼,可实际上,她什么也没偷到,反而把自己的心给弄丢了,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一直以来都是如此胆怯,觉得自己什么也得不到,所以选择远远地望着,也许会比较幸福。
可现在,她的幸福弄丢了,因为他们曾彼此靠近,却未彼此相亲相爱,反而是互相伤害和折磨。
若是两年前不曾遇见他,或许,她对他的回忆将永远是可望而不可即的甜蜜,可现在,回忆起来,更多的却是心酸和苦涩。
她以为永无休止的纠缠真的就这么结束了,直到现在都有些让人恍惚。
恍惚中她却看清了一张熟悉的脸,深邃的眉眼穿入骨髓,有一丝不易觉察的疼从她的心尖炸开,构成绵绵的怅惘。
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眨了眨眼睛,那张脸消失了,幻觉是真的。
……
“妈~的,唱的什么玩意,老子要听《甜蜜蜜》……”台下一个喝醉酒的客人嚷嚷着,旁边几个人兴许是他的跟班,也应声附和着,“换歌,换歌。”
这换歌的要求虽然不算过分,可她唱歌这么多天以来,从来都是按照自己意愿选歌,不愿意随客人意愿唱自己并不喜欢的歌曲,便直接拒绝道:“对不起,我不会。”
“不会做什么歌手,还有没有点职业素养。”醉酒客人歪着脑袋,指着台上的她,一张脸如烙铁般硬气蛮横。
经理走过来,用手招了招台上的冷言,冷言走到舞台边沿,就听经理小声地哀求道:“姑奶奶,这个人是咱们夜吧的大户,你可别使性子,砸了我们的生意,况且他提的要求不算过分,你就唱一首敷衍敷衍他。”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冷言见经理如是说,也不好驳回,便点了点头。
她重新走回舞台中央,向刚刚那位客人道了歉,朝着两边乐队示意了一下,乐队心领神会奏起了《甜蜜蜜》的伴奏。
前奏结束,她刚要开口唱,醉酒男人又挑刺了,“你整个苦瓜脸给谁看啊!老子听得是《甜蜜蜜》,你这表情是要唱《孟姜女哭长城》啊!”
乐队暂时停了下来,经理在台下双手作出拜托的手势,她硬是压下心底的怒意,强挤出一丝微笑,朝着乐队说道:“可以开始了。”
醉酒男人托腮望着她,听着她唱完一曲,拍了拍手,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钱洒向舞台,脸上是十足的高傲自得之色,“老子赏你的。”
冷言看着散落在脚边的钱,丝毫没有要捡的意思,而是径直朝后台走去,经理则爬到台上弯腰刚想捡,醉酒男人就不高兴了,“老子给她的,你捡什么捡!我要亲眼看着她捡。”
经理手还没挨到舞台地面上的钞票,听醉酒男人这么一说,脸上露出一抹难色,冷言这个时候转过身,不慌不忙地走到经理面前,“经理,我来吧!”
如今的她根本就没有任性的资本,只有绝对的谦卑,才能保住这份工作。如今冷弦虽然已经被释放回来,但公司却已经欠了一大堆外债倒闭了,加上舅舅高昂的住院费,她不得不更加努力地撑起这个家。
她半蹲下身,低着头一点点挪动着,捡起散得七零八落的纸票,舞台下方也掉落了不少张,她跳下舞台,弯腰刚要去捡地面的钞票,手指刚刚捏住钞票的一角,手一抬,一双高跟鞋却压在了钞票的另一边,踩得死死的,“咦哟,这不是青春玉女冷大美人吗?这是怎么的了?被金主甩了?怎么跑这要饭来了?”
她松开捏着钞票的手,缓缓抬脸,对上一双媚眼翻飞的桃花眼,却是淡然地从地上站起,不带任何情绪地扫过她得意的面部,几秒便从她的脸上移开,“我认识你吗?”
方蔷倒也不生气,只阴阳怪气地笑看着她,“名气没上去,脾气倒是见涨啊!”
她转到冷言面前,装出一副善意的模样看着她,“就你这长相,不在圈内混,还真是可惜,你到这种地方唱歌太屈才了,能卖多少钱啊!依我说,趁着年轻,就该抓准时机找个金主傍着,别委屈了自己,你要是找不到合意的,我可以给你推荐推荐……”
“谢谢,”冷言不怒反笑地看着她,“不过……我有洁癖,你玩过的老男人我没兴趣。”
“切!矫情,连孩子都怀了,你还洁癖!你对你那老男人施展十八般技术的时候,没少吃他的秽物吧!”方蔷满脸鄙夷地白了她一眼。
冷言本就脸皮薄,被方蔷这不堪入耳的话一激,红了脸,却见方蔷甚是怪异地盯着她咦了一声,“你这脸红什么!难不成……”
她转了转眼珠子,像是猜到了什么,凑到她耳边,“你该不会就是生硬地让人上吧!难怪你被人甩了,光靠脸可喂不饱男人,得靠……”
“方蔷——”她突然加大了音量喊着她的名字,方蔷没想到她还来脾气了,倒是一怔。
冷言看着她怔住的表情,淡淡扫了她一眼,“常在河边走,总会有湿鞋的那天,你好自为之。”她说着转身朝后台的方向走去。
方蔷不屑地哼了一声,朝着一旁站着的经理招了招手,经理走过来,她凑近经理的耳边小声地说了些什么,经理听后,有些难色地看着他,“方小姐,这不好吧!”
“你怕什么!”方蔷胸有成竹地看着她,徐徐引诱着,“接了这笔单子,可比你哄这群暴发户要强得多,人家可是大金主,手里露点缝,就够你半辈子吃喝不愁了。”
“可是……”经理被方蔷刚刚开出的高条件给诱~惑住了,可心里仍有些担心,毕竟冷言进来的时候,他白纸黑字和她签好的,连陪酒都从合同上剔除了。
“算我没说。”方蔷见经理犹犹豫豫的样子,知道她的话动摇了他心底的贪心,便欲擒故纵般转身作出要走的姿势。
“我试试吧!”经理松了口音,方蔷转过脸冲着他狡黠一笑。
……
第二天晚上,冷言唱完歌后正在后台卸妆,经理走了过来,递给她一沓钱,“这是这个月的分成,你数数。”
“经理,没这么多吧!”冷言看着这厚厚的一沓钱,有些不敢接受。
她之前签合同的时候和夜吧谈妥每个月保底工资8千,提成只是按照百分之几算的,可现在这一沓钱,目测也是好几个月的工资,而且她工作还未满一月,就提前发了工资,不禁让她有些怀疑。
“给你你就拿着,这是你应得的。”经理将钱往她面前推了推。
“可是……”
她刚想说些什么,经理却是突然凑近她,吓得她往后一退,“经理,你要做什么?”
经理摆出一副无辜的面孔,“我就是有几句话想和你说说,你可别误会。”
冷言笑着解释道:“我这是本能反应,经理你也别介意。”
经理无所谓地笑了笑,思索了片刻,压低声音问她,“你对音乐制作感兴趣吗?”
冷言愣了愣,像是没听懂,就听经理继续说:“我有个朋友是搞音乐制作的,有个音乐工作室,想招个合作伙伴,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我可以吗?”冷言有些难以置信,这种工作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可知她之前曾被无数家音乐工作室给拒绝了。
“这个要看你个人意愿,我也不勉强,我只是觉得你的条件挺不错的,在夜吧工作也不是长久之计,想要在音乐上有独到的造诣还是得尝试走走别的方向。”经理很中肯地给她提了建议。
这要是搁以前,她肯定一口便答应下来了,可现在的她,却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这个资格朝着另一条道路迈步,同时因为自己的人生处处遭遇陷阱,便有些不敢掉以轻心。
她紧紧抿了两下唇,经理倒也不催她,“你考虑考虑吧!随时都可以给我答复。”
……
她回去翻来覆去想了一夜,对于参与音乐制作这份工作心里十分痒痒,可一想到自己这洗不干净的身份,对于和业内知名音乐人合作的想法便有了顾忌。
她知道,如今的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满身的污秽,也再也不可能出现在大荧幕上,只能靠着自己比业余歌手好一点的技术在夜吧这种无人非议她的地方混下去。
从前说的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决心,随着一个接一个丑闻的爆发,已经完全湮灭,不复存在了。
现在的她,只希望可以安安稳稳、无人问津地活着。
可当经理向她抛出了这么一个具有诱~惑的橄榄枝时,她心里潜藏的梦却被点燃了,她想要的安稳突然就被心底那抹小火苗给烧化了。
她的不死心让她的心矛盾着,纠结着,不知该如何选择。
……
“换歌,换歌,哥花钱是找乐子的,你唱的什么玩意!”
“就是,给咱哥换一首《十八的姑娘一枝花》。”
冷言的歌声戛然而止,顿了顿,朝着经理望去,经理也无奈地摆了摆手,她只得朝着台下道歉,“对不起,这首歌我真的不会。”
“我不管你会不会,我现在花钱就是图个乐,你要是唱不出来,趁早滚蛋!”醉酒男人满脸不悦地骂道。
旁边的男人凑到醉酒男人眼前,笑着提议道:“哥,不会唱歌,咱可以让她跳舞啊!”
醉酒男人眯了眯眼,冷言的心底顿时升腾起一股危险的气息,拿着话筒朝舞台后退了几步,就见男人伸手指着她说:“给哥跳个脱衣舞,脱一件赏你5000快,全脱完给你三万块。”
男人这种无理的要求激起了冷言心底的愤意,纵使她为了这份工作,再卑微顺从,也不能应承这种要求。
这群人把她当什么!
“对不起,我不会跳舞,您的要求恕难从命。”冷言坚决拒绝,眼神里的怒火都可以杀死一个人。
醉酒男人不高兴了,伸手夺过身后的酒瓶朝着舞台中央砸去,就在快要砸到冷言小腿的位置时,冷言往后一退,高跟鞋崴了下来,整个人半摔在地上,磕破了膝盖。
她揉着受伤的小腿,紧紧地咬着嘴唇,慢腾腾爬起来,经理这时跑到醉酒男人面前劝道:“陈老大,她是我们酒吧的驻唱,只会唱歌,不会跳舞,如果您想看跳舞,我让小蝶和小晴出来。”
“不看了!”男人满脸怒气地瞪着台上的冷言,冷言故意避开和他的视线对撞,转过头,朝着经理求助地看了一眼,经理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她心领神会地走下舞台,朝后台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