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蓝蓝这倒是怎么一回事啊?”孟碧云唠唠叨叨地问着,羽蓝把车窗开到最大,风清冽地吹到脸上,她想笑,想放声大笑,可眼眶却莫名其妙地又酸又痛,她在心里大喊:凉城,你回来吧,你回来看看这一幕可好?沛儿真不是我的孩子!
将母亲送到家之后,羽蓝又调头坐车去了沐旭大厦,她要去找邱小清,她要笑着告诉那个女人,你的阴谋终于有了撕破的一天!
她在沐旭寥落的大楼顶层看到了邱小清,她还是穿着整齐的名牌套装,梳着一丝不苟的头发,坐在凉城平时办公的真皮座椅里面,像个瘦小的孩童,脸上满是迷茫。
羽蓝走进来,办公室很空旷,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房子里嗡嗡回响:
“邱小清,你的阴谋终究被戳破了。”
深陷在沙发里的邱小清抬起头,朝她露出惨淡一笑:“但现在已经没有半分意义。羽蓝,我是输了,但你也没有赢。”
因为凉城走了,她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他都没有带走。
羽蓝转身离开,抑住怆然而下的眼泪,临走时,听到身后传来邱小清如哭泣般的笑声,空洞而苍凉。
街上,转眼已是夏末光景,深深的浓绿垂掩了半边街道,羽蓝漫无目的地走在人行道上,看着人来人往,觉得别人的生活看起来都是这般平静而美好,为何独独自己,却永远像在黑暗的波涛上行舟一样,每一步都这么难呢?
医院在半月前就已通知她上班,羽蓝无心工作,只是一拖再拖。
一个人走到医院附近时,她碰见了行色匆匆的院长程立德。
“程院长。”她向他客气地微笑问好,孟碧云这次的手术,除了程天蔚,也多亏了程立德的协助。
“噢,蓝蓝啊。来上班吗?程立德笑着,有些心不在焉。
“这周一就上班。”羽蓝笑答道。如果再不工作,下个月的水电物业费、母亲的药品费,都不知该从哪出了,不能总向朋友伸手借啊。
“哦。”我先去处理个事,回头见啊。”
程立德迈着大步匆匆往医院旁边的银行走,羽蓝看到他走到ATM取款机那里,仿佛是急用钱的样子。
她没有再看,信步往医院里走。
楚林远并没有像传闻中所说的出国治疗,而是一直在T市中心医院的特级病房里做调养。
羽蓝想凉城了,虽然不知何时能够再见他,但她知道凉城很尊敬他的爷爷楚林远,所以她打听清了楚老爷子的病房位置,一个人寻了过来。
走廊的灯光淡淡地打在身上,羽蓝穿着软底鞋,所以脚步的声音并不重。她来到门前时,仍有几分紧张,想起当时跟凉城在一起时被楚老爷子阻挠的情景,她还是心有余悸。
没敢进门,只隔着玻璃窗往里看了几眼。
护士并不在,楚老爷子正在睡觉,只是病床前还坐着一个人,羽蓝透过窗户,看到了一个男子瘦削的背影。
明明是那么朦胧的影像,羽蓝却觉得心都顿时揪了起来。她几乎失声地叫出来,一松手,脚尖重重磕在了门上。
门被打开了,羽蓝的睫毛上挂满了泪花,她站在那里,就好像当初他笑着向她说再见时,她心里的迷茫和酸楚。
凉城穿着黑色的衬衣,换了发型,立体的五官瘦得更显棱角分明,不变的,是他清如泓泉似的一汪目光,带着缠绵的温度,带着深情的厚度,他望着她,安静而温暖地笑。
“想了想,还是要回来带你走。”
他扶着门框说。
羽蓝哭着笑出来,“坏蛋,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展开双臂,将她轻轻地拢进坏里,双唇吻在她的耳垂上,低声说:
“对不起,我不再说那样的话了。”
上一次,他说的是,忘了我。
而这一次,他发现“忘记”对于他们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这世间最最不可能的一件事,最最不能容忍的一件事。
跟我走,一直到白头。
凉城身上的温暖依然那样令人迷恋,羽蓝又哭又笑,死死拽着他的衣服,一刻也不愿意分开。
“我愿意跟你走。我愿意和你,一直走到白头。”
跟凉城一起走出医院时,羽蓝不停地左顾右盼,凉城一把拉住她,笑道:“怎么跟做贼似的?跟我一起走还嫌丢人?”
羽蓝眨眨眼睛,取下凉城衬衣口袋上别的墨镜,替他戴好。
“你消失了这么久,还是小心点,别惹麻烦才好。上个月你刚走,就有警察来找我问你。”
“放心。”他握住她的手,“事故的原因,我已经大致了解清楚了。上次,如果不是爷爷以死相逼让我离开T城,我不会那么仓促地离开你。”
事发之后,楚林远为保护孙子,责令凉城立刻离开T市,并由专人看着将他送到了台北。
楚林远有心脏病,凉城真怕老爷子一怒之下再真有个三长两短,加上当时羽蓝与方起嵘在日本同居多年且生有一子的传言几乎让他心碎成灰,所以才会在那样的情况下黯然离开。
而回到台北之后,当思念将他日日煎熬时,他才意识到羽蓝在七年前的离开,会不会也如他般,有着不能言说的无奈。
“沛儿不是我的孩子,凉城,和方起嵘的事也纯属子虚乌有,他在日本的女友回来了,沛儿是邱小清当初从日本的孤儿院领回来的,只没想到那么巧。恰巧孩子就是方起嵘和他女友米拉的。”
刚刚跟凉城坐进那辆黑色的牌照为三个“7”的车子里,羽蓝就迫不及待地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