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日，整个太医院都搬到了碧影阁，怎么还是不见成效？”见东方不露神色，我淡淡嘲讽道。
东方千悦虽擅长医术，但长久待在绿芙园里，除了种花修竹、品茶研典，也不过是为皇上和太后偶尔诊诊身子，自打我进了宫，倒是几乎成了我的御用医师，王宫嫔妃哪个有病自然也不敢轻易请到东方头上来。
可是如今，为了崔绿珠，皇上就这么失急慌忙地遣了徐公公来请东方。
冷笑渐渐浮上嘴角，心底亦是冷意如秋。
这时听得东方淡淡的声音：“你没见娘娘正不豫吗？先出去，待我为娘娘先医病再说。”
我适时地猛咳了几下，自觉地又呛出几星血丝来，透过被风掀起的锦帘，看见一双宫里大公公才能穿的精良黑靴，我拿帕子掩住口提声道：
“凝儿，你去回徐公公一声，东方先生马上就过去，咳咳……本宫的病……咳咳是小事……宛若婕妤……龙裔，才是头等大事，去吧。”
凝儿哎了一声，退身出去。
东方千悦在我身边坐下，一言不发地拿出随身所带的一个银色小匣：
“躺好，放松呼吸。”
他打开匣子，牛皮内里的盒中密密躺着一排粗细长短不一的闪闪银针。
“先生，你？”我诧异地握着绢子，望着他。
素碧清淡的男子浮起静婉的笑：“不要说话，来，躺好，我们先止住你的咳嗽。”他伸手细心地放下银红色丝幔床帏，又扶着我的背帮我在床上躺好，揭开湖蓝色云锦软被，温柔地看着我：
“待会儿可能会有一点疼，不过别怕，很快就没事的。”
我点点头，看着他如湖水般清澈悠远的瞳目，犹豫道：“但是先生，绿珠那边……她腹中的胎儿……”
他摆弄着匣中的银针，声音波澜不惊：“千悦不过一介凡人，比起太医院经验丰富的太医们未必高明多少，绿珠的身畔有皇上相陪，又有整个太医院拼力相救，我不担心她会丢了性命……什么宛若婕妤，什么帝王龙裔，与千悦而言，抵不过你一伤一痛。”
屋子里静悄悄，我心中百般复杂，听到这样的话，已有些不敢去看他的眼。听见他淡淡道：
“来人。”
应声而来的是采华，东方千悦长眉平静，对着采华问：“繁杂人等都走了么？”
采华稍稍愣住，迅即反应过来说的是徐公公一行，马上点头。又听东方说：
“派几个人将门收好，我要为娘娘针灸，任何闲人不得入内，我不叫你们也不要进来。”
采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我，点点头退出门去。
“你要为我针灸？”我轻问，看了一下身上不薄的衣衫。
东方霎了一下眼睫，道：“虽知不妥，但也无法，请见谅……我要医好你的病。”
我无言，说到底我还是怕死，没有等到那一天，我不能轻易去死，咬了咬唇，面颊泛起微微的红，我用手指触及身上的丝滑裙衫：
“要……脱掉么。”
他点点头，清明的眸光迅速偏开，又走开几步到窗前去关好了门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