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的身影。
一袭淡雅的紫色罗衫,卓然而立。闪动蓝色莹光的眸子中透露出淡漠的笑意,悠然地蹲坐在火盆旁。
仿佛已知他会在这个时候醒来,才一看到他身子微微地扭动,那团紫色的火焰便倏然起身,眸中闪出更加浓浓的笑意,如儿时的伙伴,亲昵暧昧地俯在他的身旁。
“寒哥哥。”轻声的呼唤,似是几百年前的信息,尤如投进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一波微微的涟漪,却又瞬间平息。
洗去了一脸血迹的男子,剑眉如墨,鼻翼如鹰,尚未恢复血色的俊容,寒气如峰。
这个俊逸非凡的男人,似一副欣赏不够的风景,相见时神情俱现,分别时全然映在记忆中。点点滴滴的往事,却如崖上干枯的胡杨,全然没有令人牵挂的部分。
猛然看到眼前的女子,惊异之色尽现眼底。瞪着一双失神的大眼,吃惊地看住她。
这个貌似冰月的女子,这样子看起来好温暖.......是渴望中的美。
可是--
这是哪儿呢?
她似乎早就知道他会问这个问题,还不等他问起,微软的嗓音已自绛唇飘出。淡漠的语气,妩媚的笑容。
“寒哥哥,这儿是火石崖,你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
她的声音柔美而温润,说话时,速度不急不徐,显出几分独有的尊贵。一下子便令人联想起上等的天鹅绒,舒服而柔滑。
俊容,顿然失色,瞪起呆愣愣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瞅紧面前的人,吃惊地神色令他自己都怀疑这眼前的一幕是否是在梦中。
“冰月?”一声疑问,一份诧异。
轻轻地一声呼唤,从他无力的唇瓣间飘出,费了很大的气力。
冰月?
这声音?
这笑容?
哪一样曾是他在冰月身上见识过的呢。沉眸回顾,往事如烟,一幕幕映在眼前,可眼前的冰月......真的令他无法相信,这个淡笑娇艳的女子,竟然会生着一张与冰月相同无二的容貌。
拉起他修长的手掌,缓缓地抚在她那柔滑如玉的脸上,满眼中隐含着洞察明事的笑靥:“才不见了几日,寒哥哥就不记得冰月了。”
她似是更加明了他此刻的疑虑,身体凑近。柔嫩如玉的脸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里盛着妩媚,那张绝美的脸庞在火光的映射下更加娇艳动人。
“寒哥哥,这不是在梦中,我的确是冰月。”
柔嫩的肌肤,温润的话语,摄人魂魄的眼神,不急不缓的神态,尽显尊贵的表情,心头舒适且惬意。
不,她不是冰月。记忆的瞳孔蓦然张开。
骤然抽紧的心猛地苏醒,明白眼前的一幕兴许只是一半的幻觉。
“你不是冰月。”浓黑的眉紧蹙上扬,唇角暗暗聚起冷咧不容置疑的拒绝,沉声怒喝,粗鲁地抽出握在她掌中的手。
许是手上的力道重了,却没料到那副娇躯会随他抽手的力道,生生地前扑,重重倒进他满是伤痕的怀抱。
心蓦然抽紧,一瞬间仿佛万根金针穿刺,浑身一阵颤栗般的疼痛,痛得心似乎都麻木了。
倾入怀中的冰月脸上没有丝毫的愠色,附在乌楚寒身上的娇躯,双眸紧凝,不避不躲地看向他俊逸的脸庞。
娇容月色,没有半点愠意,仿佛被她俯在身下的这个人,只是一件熟悉的物件,没有羞涩,没有惊慌,没有报怨。
额头映出淡淡的苍白,眉头眼角,笑意依旧,是不会更改的淡然。
“姨娘说人一受伤脑子就会坏的,看来这是真的。但是从现在起,你不准再动了,更不许再过份的用力,你看,这刚刚愈合的伤口都裂开了。”
俯在他胸前,纤指轻柔地撩开胸前那片已被血渍凝固成痂的衣襟,小手毫无羞怯地探入,在他胸口,柔软地抚去。
早已没有了疼痛感的身体,被她小手轻轻地一抚,霎时,刚刚有丝愈合的部位重新撕裂般地痛感袭来,尤如万箭穿心。
眉头紧拧,双眸紧闭,咬牙隐忍着。
而俯在身上的人儿,眼里却无半丝痛惜,无半丝怜意,无半丝不忍。扯出袖中的素白软帕,纤手在那一身惨不忍睹的肌肤上游走,抚去伤口处重新溢出的血迹。神情凝固,玉手如织,象早已做惯了这种事情般地,斯空见惯的脸上依旧淡笑如昔。
眼神中没有半丝娇羞,没有半丝躲闪。流动的眼波似一池春水,像要将人的魂魄勾走。晶莹的手指无所顾忌地探入胸前敞开的衣领,感受到男子富有弹性的肌肤,笑容更是妩媚。
“不要再乱动,不然我还得重新给你擦洗。”
早已不知痛为何物,眼睛里看向这个男人的身体,却有一丝似曾相识的温暖。奇怪的感觉再次浮上心头,却不知为何。
明明知道这张妩媚而淡漠的脸,没有惊惧,没有怜惜,没有痛苦的人儿不是冰月,却依旧无法拒绝地接受着她的抚弄和关怀。兴许这样的感觉是早就渴望着的吧。
可是这个女子,这个有着如冰月一样容貌的女子,她不是冰月,竟是何人?为何要以这样的方式来剐他的心,刺他的肺。
“你到底是谁?”冷峻的眸子,浸骨的寒气,依旧压抑不住心头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