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和亲的提议说出,似乎并没有任何人感到意外,我看见所有人看向语儿的那抹暧昧的笑容,和南岭三皇子很灿烂的笑脸,似乎,事情已成定局了一般。
父皇听后,只是笑了笑,说道,“呵呵,语儿还小,朕还想多留她两三年呢。”
南岭国王一听,也是满面笑容,回答道,“那是自然的。若是楚皇肯答应将公主嫁予弊国,其他一切事宜,贵国决定。”
“那这事也不急,南岭皇和贵国皇子就在弊国多停留些日子,咱再商量此事,可好?”父皇微笑着说道。
“如此甚好。”见父皇这么说,南岭国王也没有再多说。
虽然事情被父皇暂时阻了下来,但我却很清楚,父皇是挺满意的。也许不这么快决定只是因为舍不得语儿,但和亲这件事,似乎已是八九不离十。
接下来的时间,大家都不再提此事,一切都只是以歌舞为主,谈笑风声,可我,却再也没了说笑的心情。偶尔瞥见在对面静静端坐着的语儿,心总会忍不住地抽疼。
终于熬到了晚宴的结束,没法立刻离开的我,看见语儿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我知道,今晚,难为了她。
夜里,抑郁难奈,我枕着满心的烦恼,无法入睡。披了件外衣,我缓缓踱出寝殿,却在隐约中,听到一声声若有若无的悠扬笛声。
深更半夜的,我很纳闷是谁竟然敢在内廷里奏乐,寻着乐音,我来到毓承宫的后花园。一片恍惚中,我恍然看见语儿穿着一身鹅黄的纱衣站在远处。
“语儿……”我轻声唤道。
而她,也真的回过了头。透过朦胧的月色,我看到她脸上的忧伤,竹笛微微离开她的唇,乐音随着停下。她望着我,如同我看着她一般,久久不语,四下静谧。
那一刹那,我仿佛觉得她就快离我而去一般,但却不是和亲的阴影,有种即将羽化成仙的错觉。我快步走上,拉过她的手,将她拥进我的怀中。
“太子哥哥……”也许是风的微凉,也是我的情感使然,我竟听到她的言中有着哽咽。
“语儿,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我抱着她,低声问道。我担心她的心情,却担忧着她的身体。似乎所有和她有关的事情,我总是担心。
“睡不着……”语儿轻声回答道。在安静的夜里,她的声音尤其轻柔。我这才惊觉,我的语儿,竟已不是当年那个大大咧咧的小女孩了,今日温文有礼的她,原来,已经蜕变为一个温柔的女子了。
“和亲的事,你别担心,我会劝父皇的。”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我依旧这么说了,只因为,想要安慰这颗让自己心疼的心。
“太子哥哥,你我都知道,这不可能的。”语儿在我怀中,摇了摇头。如果能够看到她的表情,我想,她此刻一定是微微皱眉的。
“语儿……”面对语儿的清醒,我竟觉得惭愧。
“今生,错就错在,你我又是兄妹。”语儿又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何说这个“又”字,但是,兄妹的悲哀已让我无暇顾及其他。
“语儿,我多么希望,你能够拥有书良媛她们一般的身份……”我拥紧她,说出心中的渴望。
“但是老天却没有怜悯我们……”语儿淡淡地说道。然而淡淡的惆怅打在心中却是深沉的痛楚。我没有接话,她却又低声开口,“太子哥哥,语儿一直很想问太子哥哥你一件事。”
我点点头,说道,“嗯,语儿问吧。”
“太子哥哥,你爱我,是因为我是你妹妹吗?还是因为,我是语儿……”她将头深深埋进我的胸膛,慢慢地问道。声音从我的怀中传来,有些呜咽的感觉。
我微微一笑,脸上笑容甜蜜,温和地开口道,“语儿,从前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只因为你是我的妹妹。我始终不敢相信,自己对你会有另外的一番情愫。”
“太子哥哥……”语儿抬起头,清澈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我。
“而如今,我知道,今生,我无法不正视这段感情。那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是语儿你给我的。”我看着她,继续说道。“我一直想寻找一个自己的真爱陪伴我,就好象父皇与母妃一般,然而,寻遍所有,原来,我最爱的,只是你。”
“太子哥哥,谢谢你……”语儿闭上眼睛,温热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过,我轻轻为她拭去。
“语儿,今生,你在我心中,是无人可以取代的。我会一直爱着你,即便沧海桑田,亦不会改变。”我捧着语儿的脸,吻掉她不断流出的泪水。细细碎碎的吻,盛满我对她的爱情。
语儿微微点了点头,哽咽着说道,“太子哥哥,我想,从我出现在这个世界起,我就注定是为了来爱你。无论如何,我都不后悔我的选择。”
“我多么不想让你去那该死的南岭国,我多想留下你,我的语儿……”我紧紧地抱着她,叹息着说道,无限懊恼。
“太子哥哥……”语儿轻声唤着我,淡淡柔情,隐隐的坚强。我不知道在这个柔弱的身体里面到底藏着多么坚强的灵魂,我总是忍不住为她沉迷。“太子哥哥,如果我们今生错过,来生,一定不要再错过,好吗?”
“来生……”我重复着这两个字眼,在这之前,我还未考虑过这个问题。我不明白来生会是如何的,但是,如果今生都无法把握,如何期待来生。
“太子哥哥,我不会让你伤心的……”语儿说道,言中有着不变的坚定。
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语儿便挣脱了我的怀抱,向她的寝宫跑了过去。在离开花园的瞬间,她转过头,对我微微一笑。那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笑容,她的明眉皓赤,她的巧笑嫣然,都深深地烙在我的脑海里。
我目送着她的离去,在花园中静静地久久伫立。直到天渐渐有些泛白时,我才惊觉我已这么站了一夜。
回到寝宫,我有些疲惫,靠在床头,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直到我突然被一声惊呼吵醒,便看见宫女慌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什么事?”我忍不住皱眉。
“不好了,太子,公主不好了!”那宫女跪在地上,吓得眼泪直流。而我却是一听,便立刻从床上惊跳了起来,不由分说地,便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