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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此生唯武

自从产生灵智,众生总想脱离日日触摸的大地,飞天揽月,看看世界的全貌,但是谁也知道这种梦呓般的想法不太现实。

夜晚之中,仰望苍穹,那一颗颗闪烁的星辰或明或暗,或远或近,分布天穹的各个角落,自上古以来,观星师将这些星辰划分为一个个星域,以星斗命名,或曰有星君居之,掌控着人世间的种种祸福兴衰,充满了种种神秘色彩……

当白莲剑阁“莲华清风剑”罗万春这老头儿那股锋锐狡猾的内气侵入萧虎灵台的刹那间,一团庞大的金光将入侵的力量驱赶出去,萧虎头脑嗡地一声鸣响便失去了知觉。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眼前金光一片,但觉身在一座巨大宏伟的殿宇之中,映入眼帘的便是天幕上一颗颗闪烁的星辰,这些星辰宛如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球体,悬挂在遥远的天空之上,散发出各种色彩,或者遍布尘埃,或者套着鲜艳的光环,寂静无声,孤寂冷清。

“好美,好奇怪的梦啊——”萧虎喃喃自语,低下头俯瞰大地,江河山脉都成为一条条渺小的线,地上的生灵宛如爬行的蝼蚁……

在这梦境中,他第二次凝视大殿中央那个罗盘一般的高台,上面布满了一个个不认识的符文,金色的光芒流转,神秘莫测。

那金色的拱门上依然是那三个字:登天道,这一次没有显示那骇人的画面,只散发出古老的气息,仿佛有意识,好似在凝视着萧虎。

登天之道,登天,道……登天,是传说中的天界么,道,道路还是方法……

迷人而孤寂的星空,神秘又莫测的大殿,登天之道,我为什么梦到这些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虎苦恼地看着那三个字,心中一颤:这三个古篆字的笔法轨迹竟然如此玄妙,萧虎看着看着,一股酥麻欢喜的感觉涌上心头,便在这时,突然眼前一花什么也看不清了,眼前一片黑暗……

而后,他睁开了眼睛,看见一双泪眼和几张关切的脸。

十一岁的萧明正呜呜哭叫“大哥”不已,鲁师道、燕归人、莫怀伤见他醒来,终于松口气。

“咳咳,小弟,我好好地,你哭什么……”萧虎艰难一笑。

萧明神情一怔,破涕为笑,鲁师道嘿嘿道:“我就说么。这小子命硬着呢,上一次在澜沧江畔那般恶斗都活下来了,区区北冥御算什么。”

莫怀伤淡淡道:“萧师弟,你这般鲁莽终究要吃大亏,武道九阶,四阶五阶之间的差距或许并不明显,但是一到六阶之上,便是十倍百倍的实力差距了,知道么——”

萧虎脸上微红,与北冥御一战,一者是对方太嚣张,实在气不过,再者便是这一阵子进步神速自信大增,甚至有些得意了,被莫怀伤说中心思,不禁尴尬几分。

这时候燕归人微笑道:“萧师弟,你能在短短数月之间进步这般神速,简直有些骇人了,想不到纳兰堂主这次东行竟然能遇到你这种人才,师父出关必定欢喜的很。”

说道这里,与莫怀伤相视一笑,便是鲁师道心中虽然酸溜溜的,也是欢喜道:“燕师兄说的极是,萧师弟能以四阶修为与武道五阶的北冥世家的少主一战,这此可是出名了啊,恭喜恭喜。”

萧虎不知怎么回答,憨憨的脸上露出憨憨的笑容,虎生生的眼睛眯成一条线。

“哎,北冥世家传承千年,底蕴深厚,五阶以上的高手不知凡几,我们荒城崛起不过三十余年,与他们实在是相差太远”,燕归人忽然眉头微皱,感慨道,“十年前我曾随师父去太玄灵境,当时四大宗师约斗比试,‘气吞北海’北冥宿举手之间便宛如滔天巨浪,那等实力,便是一百个宗师境界的高手都不够看,哎……”

“太玄灵境?师兄怎么没说起过?”莫怀伤疑惑道。

“当年的事情,我一直守口如瓶没有对任何人讲,但是我近日心神不安,总感觉要出大事,想起当年的事情,便是告诉你们,一日没有成为大宗师,便不得超脱,在神洲中便要小心行事”燕归人凝重道。

莫怀伤心有所悟,悠悠道:“师兄说的是,神洲盛传有五大宗师,但是那些隐藏起来默默无闻的高手便不知有多少,前日我与‘血手屠龙’万连山一战,要不是燕师兄及时赶到,我便性命不保,哎……你们日后在神洲行走务须小心些。”

一边倾听的萧虎兄弟和鲁师道凝重地点点头,不知怎么萧虎便想起巴颜山上大轮寺中的宗巴上师,想起他宛如黄钟大吕的声音,音波震荡数十里,缓步走在地上,一去便是十余丈,真个宛如罗汉金刚,神通非凡,杀生剑那般高手,在他手中便如小鸡仔似的……

萧虎虽然不知道武道巅峰的大宗师是什么样子,有何神通,但是若说宗巴上师便是大宗师,他也绝对不会怀疑。

他记得临行之时,这老和尚送给自己一个油布包裹,这包裹中的文字他一个也不识得,但是那老和尚既然送给自己,必然有深意,却不知有何玄机了。

三年后的九月初八,老和尚要他去大轮寺一趟,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萧虎初醒,心中杂念纷呈,不觉晕晕沉眠。

燕归人淡淡道:“老七,我们离开吧,他已无大碍,过个半月便可痊愈。”

燕归人与莫怀伤离去的时候,鲁师道也随着离开,只有萧明守护在床边,过一会便热热毛巾给萧虎敷上。

如此两日之后,萧虎已经气色大好,这时候他升为四阶不久,还没有被安排其他杂役,还做那个清扫朱雀街的活儿,纳兰述已经命人接替,整日便在屋中将养,一步也没也出得门去。

鲁师道间倒是一天中跑几趟,便是四阶弟子张孝祥也来探望一次,对萧虎表示钦佩云云。

这人心思深沉,况且他有个六阶的叔叔唤作张风府,在司命堂做事,乃是荒城大师兄“狂刀”风亦飞手下的得力干将,此人有他叔父照拂,况且听闻他还是世家子弟,前途自然不错,萧虎当然和和气气,当然也保持了适当的距离,不会和他太过亲近。

第三日中午的时候,鲁师道气喘吁吁跑进来,一屁股坐下来叫苦道:“奶奶的,这每年的神刀会,光是数千人的饭,便要厨房没日没夜地准备,我从四更起便开始挑水一直到这会才歇息,还让不让老鲁活了。”

萧虎安慰一番笑道:“鲁师兄不必烦恼,你如今突破在即,只要再撑一段时间突破四阶,便可以担任城卫工作,挑水的活儿自然会有人接替。”

鲁师道沮丧的神情微微舒展,憨憨一笑,小眼睛眨巴眨巴道:“萧师弟啊,你知道么,为了‘神刀会’,疾风堂的师兄足足送了五百多帖子,如今除了太玄灵境和战神宫,包括四大诸侯连同大大小小的宗派、独来独往的武者,足足来了一千多人,娘的,这一千人的吃喝拉撒全要我们外堂弟子操心,这些人里有些就是找抽,偏生在我们头上装大爷,这两****已经揍了十几个了。”

萧虎讶然道:“已经来了这么多人了么?你说什么,你已经打了十多场架么?”

鲁师道牛气哄哄得意道:“可不是,有些人在我们荒城竟敢耍威风,我老鲁能让他们得意么——”

看着萧虎凝望的神色,鲁师道嘿嘿笑道:“当然,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是四阶修为,老鲁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萧虎这几日足不出户,却不知荒城已经忙碌到这种地步,心道这一阵子如此忙碌,他倒偷得几日闲,比起鲁师道来看来是幸运得多了。

第七日的时候,萧虎盘膝搬运内息,绵绵若存的内气在经脉中游走,经脉的疼痛感已经大减,但是依然不能强行催动。

脸色大好的他,看着忙碌的弟弟道:“萧明,这几****已经大好了,你若是想去找大小姐玩便去吧。”

萧明粉嘟嘟的脸上大眼睛一眨,嘻嘻笑道:“小云姐姐说了,大小姐这两天要来莫师兄的小院里来。”

“小云是谁?”萧虎奇道,“你说什么,大小姐要到这里来!”

萧明露出两颗小虎牙笑道:“是啊,小云姐姐说了,你这次给大小姐挣足了面子,大小姐高兴地很,要来探望一下你的伤势。”

“探查什么伤势,她到哪里都是鸡飞狗跳的,哎……”作为少年人,萧虎若说对同龄少女,尤其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少女不感兴趣,那是假的,但是这位大小姐实在令人头疼,萧虎宁可远远避开她而不去招惹。

想起上次与路随风莫名其妙发生冲突,十有八九便是因为这女子与萧明亲近,引起了他的嫉妒不快。

萧虎知道,独孤月这种女子,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四阶武者能驾驭得了的。

萧明年幼,他心中的心思不便对直说,却总感觉到不安,觉得以后终究会发生什么大事,这种预感很不好。

过了晌午,萧虎正在翻阅那一册破军斩法兴致浓厚的时候,听得院中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萧明,你在不在,小姐来了。”

正在打盹的萧明睁开眼睛一骨碌爬起来跑出去,嘴里还叫着“小云姐姐,你们来了啊。”

萧虎也坐不住了,独孤月乃是“刀皇”幼女,地位尊贵,他一个小小的四阶弟子怎么能够不出去迎接。

当他下床走入院中的时候,便见到一个披着红色棉披风、身穿锦绣坎肩的女子,不太长的裙子,一双白锦靴子上描画着鸾鸟孔雀,一头黑漆漆的长发披在肩上,一根白玉钗挽住了头发,两朵珠花别再鬓角,面如满月明眸皓齿,一双丹凤眼射出勃勃光芒,她拉着萧明的手正自谈笑,身后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圆脸,也是俊秀,眼睛打量着萧虎道:“啊,你便是萧明的哥哥,萧虎萧师兄么?”

萧虎微微一怔道:“正是,姑娘便是小云吧?”

那少女点头笑道:“萧师兄刚来荒城三个月便接连突破,如今已经是四阶弟子,将来进内堂指日可待,师妹这里可恭喜你了。”

萧虎脸色一抽,心中叹息,却听独孤月微微一笑道:“萧师弟,你现在可是名人了,荒城中如今都知道你的大名,小云可是仰慕的很哦。”

萧虎恭敬一礼道:“小人兄弟两个能保全性命,到如今拜入荒城,皆是大小姐的恩德,小人不敢或忘半分。”

独孤月微微皱眉,她实在很不喜欢萧虎这种木然的态度,好似对她很恭敬,但又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聊得几句便又与萧明说笑了。

片刻后独孤月便要告辞,临末笑道:“萧师弟,你既然伤势大好,明日我便叫萧明去晓月楼了。”

萧虎恭敬答应,送两人出去,进来关门后擦擦额头上的汗,却见萧明噜噜嘴,无精打采的样子,开口笑道:“小弟,怎么,你不高兴么?”

毕竟还是小孩儿,藏不住心里话,有些郁闷道:“哥哥,我原来是想让小姐和你多聊会,哎……”

萧虎摸摸小家伙的脑地,微微笑道:“小家伙,想什么呢——”

这小家伙的心思,无非是想让萧虎亲近亲近独孤月,那点心思萧虎怎么会看不明白,不过一笑置之。

仰望虚空,他的目光仿佛要穿透那厚厚的阴云,看一看高天之上的星辰是什么模样,心中欢喜而平静。

走上这条武道之路,他蝼蚁一般的命运从此改变,拥有强大的力量,掌握自己的生命,这便是他如今的目标,为了这个目标,那些七情六欲和不必要的麻烦,都必须要清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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