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色逐渐变得惨淡,夕阳的余晖还在温柔的洒在这片戈壁滩上。少年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望着金黄的戈壁,他的眼神也不再那么凌厉迫人,抚着马儿的动作也变得更加轻柔。“晋书,快回去吧,所有的将士们都还在等着你喝庆功宴呢。”不知何时,身后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
少年转过身,嘴角浮现出久违的弧度:“好,这次我一定让你喝的爬不起来。”
言罢,两人翻身上马,青松般的身影渐行渐远……
夜色逐渐弥漫开来,塞北的夜晚更是格外漆黑。一队车马在树林中急急行进着,快要走出这片密林时,前方突然明亮了起来,还不断的有人影移动。蒲禹心中一喜,是军营,这下可以甩掉那些蛮人了。“哥,我们要躲进军营吗?”蒲月歌压低了声音问到。一身黑色异族服饰将她与夜色融合,只余一双明亮的大眼露出,正四下张望着。
“月儿别怕,虽说是军营,但相信只要咱们说明来由,都是刘国的子民,我想他们肯定会保护我们的。”听着自家妹妹声音娇弱(哥,我那是我故意小声的好不好,怎么就娇弱了),他这个做哥哥的终于有机会保护妹妹了,不禁挺了挺胸膛。
“是吗,恐怕没这么容易吧。”月歌在心中小声嘀咕了句。
快出密林时,巡逻的士兵听到了声响,迅速执了长枪将他们团团围住。
“什么人,深更半夜为何在军营周围游晃!”为首的士兵发问道。
“这位大人,我们是刘国商人,在边城采买货物。不料突出变端,被蛮人追赶,奔波了大半夜,恳请大人收容避难。”蒲禹边拱手边说着。
“头儿,我看他们一行人大半夜鬼鬼祟祟的,还穿着蛮服,那几辆车上的东西全都捆的结结实实。我们今儿刚打了胜仗,小心是蛮部的人伺机报复!”
那头儿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大声喝道:“把他们抓起来!”
蒲禹赶紧把妹妹护在身后,不禁怒道:“我们又没有恶意!不过想躲开那些蛮人罢了,你们怎么胡乱抓人!”
可那些士兵们根本不理会,继续抓人扣车。月歌拉紧了大哥的衣袖,附耳道:“哥,稍安毋躁。我想他们也只是怀疑我们,现在边境处处风声鹤唳,他们自然要小心。再说了,抓我们进军营不正符了我们的意吗?不必担心。”
听完月歌的话,蒲禹一愣,随即会心一笑。刚刚他是有些生气,现在一想,小妹说的也在理。整了整衣衫,还朝那位头儿颌首一笑,让对方吃了一惊。月歌失笑,我这单纯的大哥。
由于今晚全军营庆功,月歌这批“敌人”又十分情愿地配合抓捕,而且又没有武器,兵不血刃就完胜了这场“战争”。这让巡逻队队长王强十分沮丧,因此倒也没有虐待他们,只把他们关进帐篷里,准备明天再汇报。
月歌和大哥手脚被缚,倒在帐篷里。听着外面士兵们喝酒畅聊的声音,听着他们的牢骚抱怨,也了解到了他们的不易,心中对他们如此粗暴对待的不满也消散了几分。“妹妹,明天咱们还是把实情告诉他们吧。虽然咱们国家对边境贸易向来查的紧,不准生扰滋事。但那些蛮人言而无信在先,相信将军会体谅我们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可惜了那些美酒,肯定会让他们瓜分的,唉!”蛮子的饭食还是很合月歌的口味的。
“唔,就当破美食消灾吧。月儿,让你受苦了。”
“噗嗤”,月歌不禁笑了,“大哥,你忘了我都去了刘国的多少地方啦,这不算吃苦。不过这绳子也确实绑的太紧了,好难受。”
蒲禹知道妹妹外表柔弱,但内心却十分坚韧。看她那呲牙咧嘴的小模样,不禁想逗她:“绑得挺好的啊,你看你多像一只小黑猪,衣服黑,脸也黑。”
“你才黑呢!要不是怕被人认出来,我才不会当你的试验品往脸上涂那些药草呢!我都这么难受了,你还欺负我,呜呜呜…回去我要告诉爹和娘。”
蒲禹看着自家小妹在那里假哭,只觉好笑,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但一转眼看到她手上的勒痕,忙又陪笑脸细心安慰,不久兄妹俩说笑着也累的睡着了。
月歌第二天是被刺眼的阳光晒醒的。有些起床气的她睁开眼傻傻的打量着四周,过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了现时现景。奇怪,门帘已经被挑开,那大哥是被他们带走了?她吃力地直起身子坐起来,活动了一下,发现绳子虽然依旧捆着,但已经松了许久。
呆愣了一会儿,一个小兵走了进来,身量还未足,肉呼呼的脸上满是稚气。张口问到:“蒲大夫说你也会看病,叫我等你醒了喊你,你这么小会看病吗?”
“我这么小?我可比你大吧?”心里这么想,月歌还是露出了招牌式的甜美笑容,答道:“会啊。”
少年被这黑乎乎的脸上会笑得开出花的“犯人”惊住了,不自然的把头扭向一边:“那你吃完饭跟我走吧。”
月歌吃完饭,一出帐篷,她被肉呼呼的小兵领着一路向南走出,路上听见不少士兵在说“蒲大夫太厉害了,那缝伤口的架势可真牛”“没想到我的旧伤还有的治”“蒲大夫救了咱们好多弟兄呐”之类的话。
一听这些话,月歌岂能不明白自己被“松绑”的待遇是由于自家大哥的原因,顿时心里倍感自豪。可当她走到专门安置伤员的地方时,顿时惊住了。这里已然还保留着战争之后的肃杀气息,大夫们已疲惫不堪,但还强打着精神进行着伤口缝合;一些受伤轻的便互相包扎着;还有的人在失声痛哭。这场仗虽然胜利了,但显然也死伤不少。
月歌的前世是一名实习小护士,她有记得自己曾经宣过誓,可惜誓言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久远到早已记不清了。眼前的血色只让她震惊一瞬便立即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去帮忙。兄妹俩相视一笑,都加快了手上的工作。看到那血淋淋的伤口,心中感慨万千,战争真是太残酷了,多少人的鲜血才换来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