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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出谷

薛鳞此刻,已是不管不顾,再也顾不得尊严,再也顾不得形象,将自己心中委屈苦水,全部倒了出来,这一刻,他就像一个孩子,有太多委屈,太多心事的孩子,再也不是那个江湖神话,不败的传说,神一般的男子。

他本来就不是神,只是江湖的传说,将他给神话了,他只是一个人,普普通通的人,再坚强,再坚韧的人,到达了某一刻,也会崩溃的!

薛鳞的痛楚,一直都忍在心里,一直都不愿意说出,只有在某些特定场合,他才能不管不顾的,将心中的忧愁,烦恼,痛苦,全部都说了出来。

“云曦,你可知道,我最大愿望是什么吗?那是拥有一个家,一个完整的家,一个幸福的家,在我十岁之前,我是非常幸福的,父母两人相亲相爱,家庭和睦,我从小生活无忧无虑,那种日子,现在想起来,那是多么的幸福。可惜的,我万万没有想到,十岁那年我遇到了凌清,从此我的家庭,我的一切,全部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这改变之巨大,远远出乎我的预料,也彻底打乱了我的人生,令得我的人生,注定走在一条风雨无数,惊涛骇浪之中!”

薛鳞语声激愤:“我无亲无故,天地之间,我再无依无靠,孤苦伶仃,我没有任何的办法去改变这一切,我要身存下去,只能靠自己!我只能用我的双手,去拼出一条血路来,我要活下去,就只能这么做,别无选择!终于,我站在了最高点,成为了江湖上一个传奇,一个神话,可是我又得到了什么?不过仅仅是获得一个虚名罢了,其它什么都没有!”

“阿鳞,我明白的!我一切都明白,只是可恨,我无法分担你的痛苦。”见到薛鳞激动痛苦的样子,楚云曦也是心如刀绞,将这痛苦的男子,抱在自己怀中,就像一个母亲,将自己的孩儿抱在怀中,轻声安慰一样。

这一刻,再不是薛鳞保护楚云曦,而变成楚云曦,就像一棵大树,全力的保护着薛鳞一样,替他遮风挡雨,不再受到一丝伤害。

薛鳞此刻也像是个孩子,竟然在楚云曦怀中,嚎声大哭,哪里还像一个站在江湖顶端的男子。

不久之后,薛鳞就这样躺在楚云曦怀中,心神焦悴之下,竟然沉沉睡去。

“睡吧,阿鳞,好好睡上一觉,至少在梦中,你可以放松了。”楚云曦看着薛鳞熟睡的俊脸,一颗心也是平静下来,此情此景,一切都好熟悉,她骤然发觉,那日离开薛鳞的那一晚,她不正也像薛鳞一般,像个哭泣的孩子一般,趴在薛鳞的怀中,痛声哭泣吗?

想不到,两人这次竟然反调了一下,同样也都经历了双方那种痛苦,那种深深的无奈,但是不得不说,楚云曦那一次,确实好了多很,因为当时她喝了很多的酒,醉醺醺的,对于心中的痛苦,要远远没有薛鳞这次清醒时面临的痛楚多。

当薛鳞再度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睡在一处极为富丽堂皇的房间,房中更有幽香传来,薛鳞一看,原来是楚云曦坐在她的床边,因为劳累过度,竟然趴在他床上睡着了。

薛鳞心中无限柔情,轻轻屡着她的秀发,只觉对于这位对他爱之极深的女子,他是在亏钱了她太多,也无力去偿还她什么?

这种感觉,非常的难受,非常的不舒服。

“云曦,真是苦了你了。”薛鳞嘀嘀自语道。

终于,楚云曦美丽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终于醒了过来。

“阿鳞,你醒了啊。”见到薛鳞的神色不错,楚云曦也是极为高兴。

“傻丫头,守着我干什么?为何不回房去睡?”薛鳞很心疼道。

“看着你,我的心很安详,比起我一个人睡,舒服多了,即便是守在这里一夜,我也很高兴,不觉的有什么辛苦。”楚云曦笑的很甜,伸手屡了一下耳边的秀发。

“我薛鳞何等何能,竟然可以获得你的垂青,你真的是不该爱上我的。”薛鳞怅然叹道。

楚云曦对他越深情,就越会令他更加难以取舍,更加的为难,也更加的放不下她。

相反的,他倒希望楚云曦对他绝情点,不理他,甚至恨他,他都会舒服一些。

因为,他负了楚云曦太多,本来就该楚云曦恨他,怨他,而非现在这样,依然对他那么好,那么深情,那么无悔。

“可惜,我已经爱上了你,这一辈,都不可能在爱上别人了,你不要我的话,那我只能一辈子孤独了。”楚云曦微微一笑道。

“云曦,你这句话,可令我难受了,像你这样美丽的女子,若是因为我而不嫁人,那我薛鳞,可就是犯了大罪了。”薛鳞也是一笑道。

“那么就将你陪给我啊?”楚云曦嫣然一笑道:“只要将你赔给我,我就感激不尽,天天谢天谢地报答老天爷的恩情了。”

“呵,云曦,我倒真希望,我能犯什么大错,一辈子失去了自由,只能陪在你身边,哪里也不去就好了。”薛鳞微微一笑,眼光充满感慨。

他真的觉得,自己活动的范围太大,如果小一些,再小一切,甚至失去自由,哪里也不能去,只能呆在逍遥谷,那样的话,他哪里也不用去了,什么都不用想了,只能在这里陪着楚云曦,一直到老,平凡悠闲的过一辈子。

这样的生活,或许真的很好,想想,就令他开心,惬意。

当然了,这也只是想想罢了,不管是对于赵欣怡,还是上官雅雪,甚至是方绮,薛鳞都放不下,尤其是想到上官雅雪,他的心头更是大痛,几欲将他淹没。

当初上官雅雪的离别,是那么的不舍,薛鳞表现得那么坚决,她依旧傻傻的,痴痴的在十里坡等了他一天,希望能有奇迹,希望可以看到薛鳞的到来,也希望可以守候到她那虚无缥缈的幸福。

可是最终世间的事情,不是人心目中想的那么美好,也很难美好,最终上官雅雪的痴,她的爱,都被现实粉碎,薛鳞没有来。

更为重要的是,薛鳞自己,心中走的那么坚决,甚至都没有想到,去告别一下,即便自己不跟她隐居,也可以安慰她一下吧?

但是薛鳞没有去,他很痛恨自己,这些日子来,他头一次发现,那一次做得事情,很是不妥,他一直以为,面对感情,面对根本不可能维持下去的感情,他只能去坚决,去忍痛离开这一切,可是现在他发现,他是忍痛离开了,可是却深深的伤害了一个女子的心。

他不敢去想象当日上官雅雪伤心的心情,也不敢去想象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对于他,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是像楚云曦这样,心中依旧爱着他,还是已经怨恨他?或许心中彻底失望,彻底看清了他这个人,从今以后再不来往?甚至找一个其他的男子,爱上其他的男人,结婚组成家庭,以后再也不理他薛鳞,也不想他薛鳞?

不管如何猜测,薛鳞心中都是痛苦,也不管上官雅雪选择怎么做?她都是对的,都是应该的,因为薛鳞,是在亏欠了她太多,她恨他,是完全应该的,不恨他,薛鳞心中反而不好受。

当日,他的断然离去,给他和上官雅雪的感情,深深的划上了一个句号,就算以后两人在相遇,他们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当日薛鳞的断然离去,那么坚决,就已经没有给他们两人,留下什么退路,现在就算想重新发展这段感情,都是很苦难了。

“阿鳞,我知道,你又要走了,对吗?”楚云曦很清楚,不管她做什么努力,都不可能留住薛鳞的。

薛鳞就像是一只大海中飞鱼,天空中的飞鸟,根本不能有人束缚,也根本无人束缚的住。

没有任何的办法,可以将他留下,只能远远的观看,再无它法。

“我……”薛鳞一阵沉默,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他心中,自然又决定,自是可惜的是,他无法直接说出来,也很难说出来。

“不用为难了,阿鳞,我知道的意思。放心,我不会令你为难的。”楚云曦嫣然一笑,只是这笑容中,却拥有太多的伤感:“我会为你安排一下,下午时分,我们就在逍遥谷送别吧,你走可以,但是以后一定要来看我哦?”

“云曦,谢谢你的谅解,你放心,只要我薛鳞还活着,一定还会来见你,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永远不变!”这是薛鳞对她的承诺,到了此刻,楚云曦在他心目中,才真正提升到了与赵欣怡相等的高度,是他生命中,最爱的女子之一。

只要他还活着,就肯定一定会来见她,不管未来如何,只要他还活着,这个对他深情的女子,他都将会永远不忘,永远放在心底的最深处。

下午时分,柔和的阳光,流泻下来,暖洋洋的,很舒适。

小船在河水上,逆流而上,一个时辰之后,终于出了逍遥谷,来到了渡口之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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