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
陌上歌一下子就蹦了起来,瞳孔一下子瞪的老大,忍不住惊叫一声:“你写的?!”
无比受伤的楚汶被陌上歌这样的举动再次伤到了,于是有气无力但暗自得意的道:“闲来涂鸦之作,让陌兄受惊了。”
陌上歌神色有些迷离,他实在没想到这样牛气哄哄的一则话本小说,竟然是个萍逢楼的茶博士所作,尽管他行走江湖见惯了扮猪吃虎的主儿,也还是被震惊的不轻,老半响才喃喃道:“没想到啊没想到……”
楚汶眼角一丝飞扬色彩显露无疑,恰巧被玉星儿捕捉,后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楚汶嘿嘿笑了两声。
惊讶过的陌上歌很快就恢复如常了,但楚汶明显感觉的到,对方的态度有了很大的不同。与之前的若即若离爱搭不理相比,现在的陌上歌几乎可以说是个大号的陶瓷阿福了,眉角中全是笑意。这让楚汶内心一阵感慨,果然是个以文治国的年代,文人的社会地位简直高的没边儿了。
“说吧,今儿找哥哥我来,有什么事儿。”
既然明白其中内涵,陌上歌当然不再疑惑,于是同样单刀直入,开门见山。
楚汶嘿然一笑,对他道:“市面上虽然流传的有手抄本,但毕竟零落不成章法,而我可以将此书手稿尽数交给醉花阴,醉花阴可以寻找可靠书商将此书刊印成册,分批售卖,到时候赚了银子,我愿意与醉花阴五五平分。”
《杜丽娘慕色还魂记》一书在怜光城内的市场无需多言,单看那些寤寐思服的才子佳人们对此的追捧热爱,就不难窥见其中的巨大商机。只要有商机,再握着关键的“独家”二字,便可以毫不费力的财源滚滚。而具体的商业运作,交给那些书商就足够了,所以楚汶并没有多加赘述。
“果然清楚明白。”陌上歌一拍手掌,但他的兴趣似乎并不在此,只是问道:“我先问问兄弟,这书……一共多少出?”
“额……”楚汶无语,没想到这位大侠竟然还是个书迷。“一共十五出。”楚汶实言相告。
“这么说兄弟你早就写完了?”陌上歌惊喜叫道,浑然没有原先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稳,反而变得躁动起来,连连讨好般说道:“可否先让哥哥我看看?”
楚汶都傻了眼儿,心想这东西不是那些才子佳人才感兴趣吗,怎么你一个行走江湖的武夫,也如此上心?不过尽管陌上歌如此热心,楚汶还是不得不做他的冷面白脸,当下踌躇道:“陌兄,你也知道,此书于我最大的商机便是独家,若……”下面的话没说,但意思已然足够了。
果然,陌上歌稍微皱了皱眉,但还是道:“这个你放心,我只是借来看看,绝对不会流传出去。”说完这话,陌上歌微微一笑,继续道:“早年行走江湖,与几个大书商还是有些交情的,哥哥我托付的事,不说别的,盗印二字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这就等同给自己的书……哦不,是汤公的书盖上了版权二字。楚汶顿时间心花怒放,其实按他想的,这本书最多也就能赚上一笔银子,等故事完结之时,恐怕就是商机告罄之日。但有了陌上歌的这句话,哪怕是故事完结,自己依然可以从中大幅度抽水,这才是真正的财源滚滚,奔流不息,他楚汶又何乐而不为。
原本还想着借玉儿姐姐的名头,借醉花阴这个销魂蚀骨的地方打个免费广告,没想到真正的金主竟然是这位看似落魄的江湖侠客!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古人诚不我欺也。
暗中美美意淫了许久的楚汶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不过面上却正气凛然,沉声道:“既然陌大哥喜欢这书,我自然不会让大哥失望,不过小弟我只随身带了其中一出,大哥且先拿去,等我回去整理完毕,再交给大哥。”
好一个二世为人的楚汶,连话都说的那么滴水不露,别看他这番话如此的讲义气,但如果那陌上歌真的点头,恐怕日后再也别想看到此书哪怕一章了。原因也很简单,如果真的想要合作,自然不会把全稿要走。相反,如果急着把全稿要走,那八成是打定了主意黑吃黑,有了全文,鬼才跟你合作呢。
他这话里的陷阱,自然瞒不住多年闯荡江湖的陌上歌。他只是稍稍一想,便明白了此中关节,于是笑道:“不着急看全稿,等我约了书商,咱们谈好了价钱和抽成,再按日子分别交稿不晚。”
楚汶脸一红,赶紧端起茶杯呷了一口以掩尴尬,但口中却道:“陌大哥深明大义,小弟佩服佩服,那这出手稿,大哥先拿去过过瘾。”
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份劣质的草纸写就的文稿,交给了陌上歌。那陌上歌接过来,随意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迎头两个大字:惊梦。
陌上歌心中微微一动,将手稿收起来,点头道:“这事儿我会帮忙到底,你尽可放心。”
虽然并没有什么交情,但楚汶却对陌上歌说过的话很信任,当然,适当的他也会留有戒心,比如方才的试探。现在听到陌上歌亲口的保证,他自然喜不自胜,一下子又得意忘形,嘿然道:“多谢陌大哥,今天我坐庄,请陌大哥喝酒!”
说完他便是一愣,随即暗中叫苦,娘的,自己哪来的银子,口袋里的几个铜板刚好够付茶钱……想到这他不禁好生后悔,暗道自己实在不该装十三,不过若是陌上歌真的应下了,自己肯定会借酒醉把会钞的事儿一推二五六,虽然丢脸了点,不过还能趁机蹭顿饭。
他这厢胡思乱想,却没有看到陌上歌已经微微出神。好在在一旁无聊了许久的玉儿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起身道:“行了行了,正事儿也谈完了,现在可以散了吧。”说着他一指陌上歌,毫不客气的道:“你还见不见我姐姐了!”
陌上歌苦笑一声,冲这丫头点了点手指,叹道:“这么快就胳膊肘往外拐了?真白疼你一场。”
玉儿嘿嘿笑了笑,道:“行了知道了,你赶紧去找姐姐吧!”
陌上歌笑着点了点头,继而忽然转身看着楚汶,正色道:“兄弟,哥哥我欠你份儿人情,日后有什么事儿,记得找我。”
楚汶愣了一下,心想不就是催更吗?还能欠份儿人情?没那么严重吧。刚想谦逊两句,就看到陌上歌起身朝他拱了拱手,转身便走,毫不犹豫。楚汶无奈,只能赶忙起身相送,但刚走到茶摊外,就不见了陌上歌的人影。
“这家伙,什么毛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楚汶嘴上喃喃,却看到玉儿笑的欢喜,楚汶心知这丫头机灵的很,便问道:“笑什么呢?”
玉儿端起茶杯,一边摇头一边叹道:“可怜天下有情人哟……”
楚汶嗤笑一声,一边坐下,一边笑道:“多大的姑娘,老是关心些情啊爱啊的……”说到这儿,他忽然愣了一下,继而恍然大悟:“你是说,真喜欢这书的,是你那姐姐!”
“终于明白过来了。”玉儿吐了口气,嘻嘻道:“你歪打正着投其所好,那家伙当然看重你了,其实啊,说白了你是借着姐姐的面子呢!”
“原来是这样啊……”楚汶装模作样摸了摸下巴,忽而笑了起来,叹道:“这么说,还真是可怜天下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