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熙熙攘攘拥满了许多人,在这城市中心处,最繁华的街道上,一个年轻的男人,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静静地从这条街道上走过。
推着轮椅的,是一个文质彬彬纤纤温婉的男人,他的长相和他的气质一样,很是温和的,尽管是穿着随意休闲,站在人堆里,周身却也散发着某种不能让人侧目的光环,很容易让人在人群里一眼就找到他。
男人时常会轻轻俯在女人耳畔轻声说些什么,而那女人却始终平静无波,像是一蹲无求无欲的佛像,听着男人的声语,她会适当点头浅笑,但那笑容却让人觉得很遥远。
幕黑。
繁华街道的七彩霓虹灯逐渐点亮这喧嚣街头的月夜笙歌。
又是一个繁闹的夜晚。
男人推着轮椅上的女人,走过人潮熙攘,走过七彩霓虹,两人被光照拉出一条大大的倒影,斜切在地面是灰色的。
周边走过的人,都会侧目去看看这对奇怪的组合,如果有够细的听觉,不难听出有轻微的叹息声,美丽的女人端坐在轮椅上,淡漠疏离,温柔的男人推着轮椅,温婉如水,或许是这样的组合,让许多心有意想的人都失去了机会,才会有这轻微的叹息声吧。
人海在流动。
闪耀的霓虹街道,一幢大楼的侧面,一整面液晶显示屏在眉飞色舞的演绎着某一段广告片段,而那大楼下的一间店铺门口,一个人双手插在裤兜里,眼光奇异地盯着街对面,那推着轮椅和坐着轮椅的两个人,目光流转。
夜晚的街道,是很热闹的。
超市的入口,李佳俊小心翼翼的把轮椅从特殊通道上推上去,他的动作很轻,生怕一不小心就弄痛了坐在轮椅上的人。
这坐在轮椅上的人,让他有些心疼,他原是因公出差,才出去了一个礼拜,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成这样了,问她,她不说原因,最多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好似丝毫也不在意自己的伤痛。
前几天,她受伤的情况,李佳俊回想起来蓦然觉得有些后怕。
上周日下午——
因公出差的李佳俊,原定是早上十点就可以到家,却因为班机的误点延迟到中午十二点,因为是周日,所以苏小研不用上班,他想或许他回来得及时还能赶上和她一块吃午饭,一想到这里,李佳俊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嘴,内心里有迫不及待的某种期待,他想,他那朝夕相处的邻居知道他今天要回家,或许,已经替他准备好了接尘饭菜。
等到李佳俊回去的时候,让他吃惊的是,苏小研确实是在家,他才到小区楼下,就已经远远看到她了,她竟然整个人都站在窗台上……
他几乎是飞奔了过去,用力喊,而窗台上的人也似乎是毫无察觉,更准确的说,她的注意力,是在房间里,房间里——有人!
竟然有人把她逼到了窗口!
扔下公文包,他狂奔过去,却在只跑到一半的地方,那站在窗口上的人,已经整个人都掉了下来。
血……
他奔到那楼道下面全身是血的人身旁,发疯似的抱起苏小研冲出去找医生,那一刹那,他只觉得心猛地被锤了一下,痛得不能呼吸。
街上,流川不息的车辆却没有为他而停留的,怀里人的血在肆意的从她的右腿上缓流而下,被他抱在怀里的人,稍稍动了一下,低着的头,忽然抬了起来,看见李佳俊,她笑了笑,笑容虚弱且苍白,李佳俊把她抱着更紧了,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轻吻。
被送到医院的苏小研,经过医生一系列的检查,在确定身体并无太大的损伤之后,她坚持要求回家,办理好一切出院手续后,李佳俊把她带回了家,事后,苏小研只是把那天的事情轻描淡写的说了一遍,她说,她只是不小心从窗台上掉了下去。
李佳俊听了后轻微点头,她不想说,他就不问。
但那天以后,行动不便的苏小研就住到了李佳俊家,并每天上下班由他接送。
苏小研坐在轮椅上面带淡笑,她漠然的看着不断从身边流走的人群和店面,却是无感,其实她不太喜欢来到人多的地方,但不知是怎么了,看到李佳俊带她来到这里,她并没有表达出不悦。
或许,是因为一个人寂寥太久了,偶尔也会怀念一下这样的温馨吧,身后,推着轮椅的那个人是在乎自己的,至少他会紧张她受到伤害。也会问到她是怎么样受伤,但是,她真的觉得那是件没有必要去说明的事情,比起其它它几乎是小到微不足道了。
菜市场的菜摊上,有几个不务正业的男人放着自己的生意不做,正在神色各异的玩着扑克牌,玩牌的,是两个身高普通长相普通的男人,他们都穿着黑色的衣服。
这时候,有另外一个人,不知是从哪里走了过去,一个黄色牛皮纸包装的文件夹,一把丢在那扑克牌桌的正中心,来人笑的有些白痴,但那人也身穿黑色衣服,熟悉的人,看一遍就知道,这是菜市场出了名的赌鬼三兄弟,每天不务正业有生意不做,只会打牌混日,也难怪,都已经到了三十几岁了,也都依旧是没老婆没孩子的光棍三条。
来人点起了一根烟,本来在打牌的两兄弟蓦然抬起头,其中一个人拿起那个牛皮纸包装的文件夹慢慢打开,抽出来的,竟然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很温柔的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笑容淡漠的女人。
照片很快递给另外一个打牌的男人,看完后,火光一闪,那牛皮纸包装袋连同那照片一起灰飞烟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