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成独却是摇了摇头,不过下一刻却说道:“绣庄你留着也可以,染花布最好是重选店铺,不要放在绣庄内。染花布虽然没有基础,这也意味着会发展很快,说不定将来还会将刺绣取代,所以最好不要与绣庄杂糅。”
岳筝点了点头。
“半个月后,我会找出适合蓼蓝染制花布的技巧。”容成独笑道:“而你这段时间就要多多存钱了,购布、选厂、再开一家店铺,这些都要银子啊!”
他说到后来有些调笑的意思。
岳筝却没注意到他后面的话,疑惑道:“你那天拿来的那两块纱,那上面的花染的那么好,借鉴一点不就好了。”
容成独站起身,叹道:“你以为我会送贱制出来的东西给你?”优雅细长的手指整了整领口,便提步离开。
“后天就要开张了,你还是想一想绣庄题个什么名字比较好。”他缓缓提醒,已是迈步出去了。
岳筝哎了两声,人也没有停下来。
让她想店名?她可是早就打算着让他给意见呢,怎么说着话就走了?想起他要自己多多存钱的话,难道是嫌自己满身铜臭气了?
容成独却是一回去,就让人传了金川那个著名的染布匠种染匠来。
种染匠名举,种家世代染布,染出的布颜色艳丽流亮,种举接手家业以来,也发展了丝线染制。这几年来,更是在探索染纱技巧。
种举已经四十多岁了,第一次被传唤到王府时,一路上手心里的汗都没断。他只是一个染匠,想不出哪里会得罪王府,也想不出哪里值得王府注意。
他那点染布手艺,拉倒吧,皇宫里所用的布料,哪样不是当世大匠造出来的,他这小巫算得了什么。
因此第一次被传唤到王府,直到传说中的金川王把话吩咐下来,他才放下了心。
说染东西的事,他就有把握多了。
只是这一次,还要染什么?
上次染出来的两匹纱,出成之后,他都不敢相信是从自己手里染出来的。真的是巧夺天工……呸呸呸,他们做匠人的最忌讳的就是这四个字了。
不过那么好的东西从他手里出来,他竟也没什么事!
只能是金川王太天人了吧。
“小的见过王爷”,种举在这样复杂的心境中,跟在小婢女的身后,再次踏入金川王的居所。
“起吧”,容成独正在案后写着什么,清冷摄人的话还是及时响起。
种举站起身来,不敢抬头,不敢四下观望,双眼盯着眼前的一块地面。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婢女把两张布满了清俊典雅的字迹的洁白宣纸递到他的面前。
同时金川王开口道:“按上面的方法,去试一试,有什么问题再过来请示。”声音明明就在耳边,却感觉像是从高高的天际传来一样。
种举连忙跪地应是,心里迷糊着却又明白的。迷糊是像上一次一样,不知道王爷要做什么;明白,是他听明白了,让他按着纸上的方法染布去。
下一刻,种举已经被婢女领着出来,直向上一次待的地方去了。
想必这一次,又得个把月回不了家了吧。
不过金川王虽然话传达的很少,但是安排的真是挺全面。那月余在王府,睁开眼就是试怎样将纱上染上花的方法,拨给他的人手有十几个,饭食也都极尽精雅,而且竟然还送给他两个婢女。
那个侍卫说,可以随意使唤。
随意哦,种举当时抖了一下,想起家里的母老虎来,委婉推拒了。
每次想起这一点,种举都觉得王爷简直太仁心了,为王爷办事,什么都安排的到到的。就算走的时候侍卫给他银子时警告说,出了门就要把这里的事忘了,他还是觉得给王爷办事,值!
其实那样耗费人力物力染出的花纱,就算他知道技术,也没那个资本能染得起啊。
碧瓦屈膝,半蹲着身子,标准的宫廷礼节。“见过岳姑娘,主子命奴婢传话来,今日您新店开张,必是很忙,主子就不过来了。”她半低着头,恭顺地说道。
岳筝听了此话,倒是一愣。昨日起,她就在为难这一日早饭后如何把他劝回王府,毕竟那么多蜂蜜,在绣庄后面放货物的房间里凭空出现也太惹人疑了。而从家中拉过去,虽然同样惹人疑,但是在家里相对要好解释的多。
从家里拉到绣庄,别人会自觉地以为这些蜂蜜是有来源的,自然不会多问。而家里的人,除了容成独,也没人可以问她这些蜂蜜是从哪里来的。
所以容成独今日不出现,简直太合她的心意了。可就是太合她的心意,反而让她心中略微有些不安。
“他可有说是什么原因吗?”岳筝问道。
碧瓦抿嘴一笑,王爷每次都能把岳姑娘的心思料得这么准。“主子今日陪太妃娘娘用早餐,以尽孝道。”婢女说道,娥眉却缓缓皱起。她不明白,王爷怎么会找一个这样容易被戳穿的借口。
太妃娘娘早几日就去城外流沙寺拜佛听经去了,岳姑娘若是在太妃娘娘没有回来时去王府,听到什么不就露馅了?
这么想,她更不明白王爷为什么今天不来岳姑娘这里,还一大早地让她过来传话。
岳筝听说如此,心里虽然松了一口气,却觉得这说辞怪怪的。以尽孝道?怎么都不觉得像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
若是他心中有孝道这两个字,上一世怎么会一直不娶亲?与太妃相处的那小半年,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太妃为他的终身事如何地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