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三年前,王梓检查出患了白血病,急需配型进行骨髓移植。
王平安和陶韵榕的,两家所有亲戚朋友的,没有一个人的适合。他们甚至连发了数月电视媒体、报纸和网络求助,各种办法都想尽了,依旧找不到。
走到绝路,王平安才想起,远方的老友那里,还有个亲生女儿,也许会是唯一的希望。他不得不告诉陶韵榕实情,并找到了许海龙。
王家,已经将所有希望寄托在许轻歌身上。
知道真相那天,许轻歌把自己反锁在房间两天两夜,不吃不喝。最终,还是答应去检查。
当看到许轻歌拿着配型成功的报告单,出现在病房门口,最痛苦的不是当场晕厥的陶韵榕,不是老泪纵横一直忏悔的王家爷爷奶奶,甚至都不是许轻歌本人。
而是几乎已经去了半条命的王梓。
王梓拔了身上的所有的管子与仪器,光脚站到地上,指着王平安和爷爷奶奶:“她不会原谅你们、妈不会原谅你们,我也不会,永远不会。”
愿天下有情人都是亲兄妹,这句网络调侃世人的话,居然发生在他身上。
从大学里认识许轻歌开始,他就被那股莫名的好感与亲近驱策,喜欢了许轻歌整整四年。他打听了许轻歌所有的故事,她怎么喜欢罗湖的,他便怎么加倍喜欢她的。
结果今天,突然之间,许轻歌就成了他的亲姐姐,嫡亲亲的姐姐!
王梓难以接受,心想着还不如即刻就死了的爽快。
哪怕许轻歌从来没接受过他,他依旧觉得自己受了全天下最可笑的罪,几乎就要做出**的事。而始作俑者,是一向敬重的父亲和最疼他的爷爷奶奶。
最后,王梓是被打了镇定剂,才阻止做出傻事。许轻歌忍着莫大的悲哀,劝了他三天,才做通工作,愿意接受手术。
躺在病床休息的许轻歌,脸色苍白,格外虚弱。不是因为手术,而是心情……
看着面前抱着她手臂,哭得一次又一次不省人事的陶韵榕,许轻歌说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挨过来的。
半夜趁着所有人都休息,穿着病号服找到住在医院附近等她的许海龙,一下就扑上去。
“爸,你带我回家好不好?我想赶紧回家。”
如果不是因为救王梓,她死都不会回来见到王平安他们一家人。
上飞机前,过安检的时候,王平安匆忙赶来,还没开口说话,就被许轻歌堵在喉咙里。
许轻歌彼时开始变成刺猬,长着最尖锐刺头的刺猬:“我忘了,您是这的省~委副书记,在您的地盘上要走不打招呼,的确不礼貌。王书记,再见,我们从此以后,再也不要见。”
说完,拉着许海龙进了安检,任王平安在身后说什么,都不曾回头。
大学里,王梓追她,就像她当初追罗湖那样执着和真诚。要不是因为她心里早有别人,万一成为情侣,这种天大的错误与伤害,谁能弥补得起。
许轻歌给王梓留了信,是在出了手术室后,一个字一个字用笔写的。她都害怕了,心思单纯、一心一意用爱情那种喜欢对待她的王梓,一定更害怕。
“至少你妈妈是好人。你要身体好好的,带着她幸福生活。姐姐已经失去一个哥哥,如果再连你这个弟弟也失去,会活不下去。”
王梓太拧,她只有这样吓他,他才会有毅力坚持病痛,缓过来。
“你们满意吗?”王梓醒来后,看完信,从头到尾只跟爷爷奶奶与王平安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看着憔悴绝望的陶韵榕说,“妈,我们俩出国吧!”
在这样一个充满奇怪思想和欺骗的家庭呆下去,有什么意思呢?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生病,就要被这样蒙在鼓里,喜欢自己的亲姐姐一辈子,做着****的大梦活着?
王梓觉得,许轻歌好可怜。
因为要救另外一个人,才被想起了存在。
他也觉得父亲和爷爷奶奶可怜,每天在外人面前装得深沉有礼、博学睿智,偏偏,只是最俗气最腐朽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