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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洗牌

同一天两度进宫,查玉薇还是头一次受这种罪。

她边走在通往议事厅的阶梯之上,边为自己打气:查玉薇,你再把牙关咬紧一点,挺一挺便会过去的。

所谓的议事厅,现在已沦为大臣们吵架打闹的地方,皇帝身为九五之尊,自然是对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不屑一顾的。

查玉薇跨过门坎走进去,不出所料,上方的座位是空的,皇帝根本不在。

堂内大臣分站两边对峙,正互相指骂,查玉薇一出现,众人便把目光一致投向她。

「怎么是查姑娘来了?查大人呢?」有人问。

「我父亲在路上不小心跌了一跤,回府去了。」查玉薇平静答道。

「那怎么行?!」又有人叫。

「怎么不行呢?反正我父亲对这件事根本不知道情,他来了也没甚么用。」

「查大人不在,谁来决定我儿跟查姑娘的婚事?」说话的是慕蓉忠义。

「甚么你儿子跟查姑娘的婚事了?是我儿子要娶查姑娘!」閰高与他的儿子一样,都是个大块头,父子俩站在一起,像两座高山一般显眼。

慕蓉忠义一边的人个子虽不及閰氏父子,却胜在人多,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对閰氏父子指骂起来,閰浩耐性差,粗声粗气的叫骂不了几句,便一拳打到某人脸上。

慕蓉忠义气得跳脚,大叫:「反了!你竟敢在议事厅内、皇上跟前动手打人,来人啊!快给拿下了!护驾!护驾!」

閰高一听,这分明是诬陷,哪来的皇帝需要护驾?閰高仰天怒吼,一双巨手便叉住了慕蓉忠义的脖子,死死不肯放手。

查玉薇明知自己一出现便会出事,早早闪一旁去,看着这帮朝廷楝梁乱七八糟的打成一团。

正闹得不可开交,顾梅带着皇后手谕来了。

「众大臣,请接皇后娘娘手谕!」顾梅脸容平静,双眼精光一扫,竟把这帮扭打中的男人全都震压下来。

查玉薇第一个上前跪好,其他人便纷纷跪在原位接旨。

顾梅拉开手谕宣读:「奉皇后娘娘意旨,慕蓉忠义、閰高身为朝廷命官,目无王法,以下犯上,公然在皇宫禁地打闹生事,现撇二人大学士之职,小惩大诫,以儆效尤。」

语毕,众人面面相觑。

顾梅把手喻收好,不带半点感情的说道:「慕蓉忠义、閰高,还不谢恩?」

慕蓉忠义和閰高都是一脸错愕,慕蓉忠义随即跌坐地上,閰高却哪里肯?他跳了起来大叫:「老臣要见皇后娘娘!」

顾梅只眨了一下眼,把话重说一遍:「慕蓉忠义、閰高,请接旨。」声音平静得让人打心底里害怕。

閰高总算是明白了,他身子一斜,歪倒地上去。

「罪臣……领旨!」慕蓉忠义和閰高双双说道。

顾梅完成差事便再也没有望这两人一眼,她把查玉薇扶起,说:「查姑娘,奴婢送你出宫。」

查玉薇点点头,「有劳顾梅姑姑。」

走出议事厅不远,顾梅便低声传话:「娘娘吩咐奴婢转告查姑娘,这两人既已除去,以后查姑娘可更专心为娘娘办事。」

「是,玉薇明白,请代玉薇谢过娘娘。」

临离开前,顾梅补说道:「皇后娘娘对查大人爱护有加,请查大人安心养伤,好好为国出力,娘娘自会替查大人除去阻力,还有,娘娘盛赞查大人教女有方,娘娘十分满意。」

查玉薇忍不住苦笑,「谢娘娘盛赞。」

顾梅把话传完,向她行礼离去,只剩下她一人孤零零的站在宫门之外。

她抬头仰望这雄伟的宫殿,感觉自己就像微尘一般。

回到查府,又是黄昏时份,查玉薇叩门,走进查良房间。

「父亲。」她过去轻轻握住查良的手,「事成了,皇后娘娘把慕蓉忠义和閰高的大学士之职撒了。」

查良坐在案前,用另一只手重重按在查玉薇的手上,「好,好,把这二人除去,以后我们六部办起事来,便不再绑手绑脚,那么,父亲想要推行的新政令,终于可以顺利进行。」

查良眼框湿润,又用力握一下女儿的手,说道:「谢谢你,玉薇,父亲代我大东百姓谢谢你!你为大东除去了两枚毒瘤!」

查玉薇轻声道:「父亲不用谢,这些年来,父亲也够辛苦的了。」

查良摇摇头,虽然含着泪,却是神色兴奋,「只要能让新政令顺利推广,父亲不怕辛苦,只是……」查良声音哑了哑,「玉薇你的名声,怕是要被毁了!」

查玉薇淡淡一笑,「女儿无所谓,反正嫁与不嫁都一样。」

「可是……」查良不忍的抬眼,「玉薇你始终是女儿家,为了除去把持朝政的内阁大学士,父亲不得已跟皇后娘娘合作,好等她赐你公主的名号,引诱那帮趋炎附势之徒追求你,叫他们互相争斗,才会弄得你被外间传得……传得那么难听!」

「父亲,由得别人说去,我才没放心上。」

「可是为父心痛呀!我……我就只有你这一个孩儿,非但没有好好保护你,还亲手毁了你的名声!」查良痛打自己的头,「将来我死了,如何还有颜面去见你母亲!」

「父亲!你别这样!」查玉薇捉住他双手不让他再打自己,叹气道:「现在一切已成定局,这不是你一直期待的吗?取代内阁,行新政,现在终于可以开始了,是好事。」

「玉薇,你不怪父亲?万一因此事令你嫁不出去……」

「好吧,既然如此,玉薇一定想办法让自己嫁得出去便是。」查玉薇半带自嘲的笑道:「别忘记我是皇后娘娘的义女,就算不看我的财,也得看我的势,世上想娶我的男子多的是呢!」

查良用一双泪眼望她,想了想,便安心的说道:「也是,那就好,反正这事已经完结,我跟皇后的约定也完了,她把二皇子党的人除掉,我亦把大东毒瘤除去,各得其所。」他这才舒开了眉,「以后,你不用再牵涉在朝野斗争之中,为父也安乐了。」

查玉薇别开了头,没让父亲看见她无奈的样子。

「玉薇,父亲在想……」查良吞吞吐吐的,「安国公赵仰似乎对你很有意思,若然如此……」

「父亲!」查玉薇黑了脸,「玉薇绝不嫁人为妾!」

查良马上噤了声,顿了顿又试探着说:「那么,齐家的儿子如何?虽然出身不高贵,而且……」他瞄了瞄玉薇,干咳两声,接着说:「可他没妻没妾,又是静定王的义子,你生辰那天他也来了送礼,或者……」

「父亲,方神医吩咐过,要早睡早起,我服侍你更衣睡觉吧!」

查良瞧她的样子,自己是说了也是白说的,他站起身才想起一事,眼神有点儿闪烁,「玉薇,眼下多项新政即将推出,正是用钱的时候……」

查玉薇笑笑,「父亲放心,钱方面你不用担心就是。」

「是的,我知道。」查良笑着拍拍她的手背。

查玉薇服侍查良上床睡觉,替他掖好被子,站在床边望了他好一阵,到她走出去时天色都黑齐了。

她却不知道,在查良房间窗外,一直站着一个人,他把一切都听在耳里。

复驰双手交抱,在夜色中依墙而立,冷冷的脸上看不出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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