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天阴沉沉的。
早上起来睁开眼一看,还以为自己终于起了一次早,略有点兴奋,“蹭”得坐起,刚想感叹一句难得早起,就看到微暗中一团白光——对床的佳佳师妹早就起来了,正开着台灯对着镜子化妆。回身,从枕头地下掏出手机一看果然已经8点多了。打望窗外,这才发现窗帘掩了半边窗子,接着才发现绵密的雨声似乎一直没停歇。
C城的雨跟这边的妹子性格很像,哪怕再细的雨也称不上绵绵,又像这边的粉条即使再细再软也果断的分段,砸到树叶上一滴一声响绝不会悄声无息。
刚刚到这边的时候我还曾颇为多愁善感的在空间里写了段什么“巴山蜀雨愁煞人”的日志。当时还觉得精彩,现在看到那些已经被锁起来的日志,深恨当年没控制住手——忒矫情了,受不住。
起床,洗漱,等我端着早餐前要喝的温水坐到座位上时已经快9点了,早餐可以省了。我不太喜欢阴雨天,阴湿的空气,沉郁的气压,即使呆在室内都让我觉得窒息和阴郁,继而暴躁。为了避免伤害到朋友,我尽量避免在阴雨天与朋友见面或交流。今天也一样,我选择呆在寝室,即使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更难受。
两个师妹相继离开了,昏暗的寝室就剩下我一个人。
这里得介绍下我们的宿舍。研究生宿舍依旧是和本科一样——四人间,一个不足三平方米的室内阳台和一个更加狭小的卫生间,跟寝室内部连个隔断的帘子都没有。阳台上紧挨着窗有一个洗手池,我们在窗台下搁了一张床上用的小电脑桌,上面放着水壶。寝室内两边是电脑桌和床铺组合的木床,中间只有不到两米宽的过道。我占了进门右手边,再进去是阿宋师妹的床,我们共一个梯子上下床。我床铺对面是佳佳师妹,是C城人,有着这边妹子的普遍的开朗。阿宋师妹对面是阿莲师妹,被占据的半条通道上都是她的东西——这还是我和阿宋师妹花了半天功夫给她收拾后的效果,以前我们从门口去阳台是从她的行礼中间踩缝跨过去的。
阿宋和佳佳都是工科的,研一,天天跑实验室。阿莲是影视学院的,研二,长期神龙不见尾。偶尔回寝室也只是睡个觉就走,更多的是匆匆跑回来换身衣服喷点香水就走。我们至今没分清楚她堆在椅子边的那一坨高高的衣服堆到底哪件是干净的。从她去年搬进来至今,我和当时寝室的师姐曾N次劝他整理箱柜皆没见下文,几次不欢而散。
阿宋师妹是个极利索的妹子,刚刚拿到学校录取通知,收到导师的电话就二话没说从家里奔到了新学校,提前两个月进了实验室。她一搬进来看着那堆东西,画得精致利落的眉就皱到了一起。在阿莲师妹又一次回寝室换衣服被蟑螂吓得尖叫之后,阿宋师妹开始普及蟑螂的生长环境。最后阿宋师妹耸着两撇眉毛,干脆利落而又万分诚恳地说出了结论:“师姐,你再不收拾那里,蟑螂会爬上你的床的!”阿莲师妹那精致的脸上难得出现的的窘迫带着些惊魂未定的神情我至今记忆犹新。
最终,阿莲师妹让步了——在小强们频频出没后,她终于答应了整理箱柜。然后,在她三天都还没有动静后,依旧是阿宋师妹果断地给据说在外地培训的阿莲师妹,声称在她床单上看到了蟑螂,生动细致地描述了其运行轨迹。我清晰地听见了阿莲师妹从手机里传出的尖叫声。在接下来的三十秒里,阿宋师妹乘胜追击,直接取得整理阿莲行礼的权利,然后果断地挂电话,挽袖子,开始干活儿。
擦洗,归纳,搬挪拼凑,我们花了整整两个钟头才收拾完她的箱柜。看着空出来的半边过道,阿宋师妹很有些志得意满的意味。
作为师姐,我觉得很是应该鼓励这种利于寝室团结和谐发展的“公益行为”的。于是,我毫不吝啬地应了她的心情,开口表达了我由衷地佩服,满口称赞:“还是师妹厉害,以前我们说了她一年她都没动静,师妹一出马就立刻搞定了。”
阿宋师妹拿着抹布,趴在床头,接过我托上去的最后一只皮箱,麻利地拖上去,居高临下,甚是自得地回道:“得抓住她的弱点才好下手,知道吧,师姐?比如这次,一说到蟑螂她不就着急了?”
我深表赞同。
接下来,我们开始整理她的衣物。当我从那堆衣服里理出一些不大适合拿到这里来写的脏衣服时,看到衣物上的黄垢,我默了默,觉得喉头有些东西即将喷涌而出,手脏到不行了。阿宋师妹瞅了一眼,顿了顿刚刚伸向衣服堆的手,收回去了。最终衣物的整理行动不了了之,于是,阿莲师妹的衣物占据的那半壁江山依旧固若金汤。
那天晚上,寝室卧谈会主题就变成了“女神内务不整”的总结大会。这是我第N+1次参与这类会议,尽管这次与会成员只有两个,我们依旧说到了两点半,会议内容不足与外人道也。
我喝完水,起身开了灯,顺便拉开了窗帘,明亮的室内让我心头瞬间轻松了不少,又倒了一杯开水回到座位打开电脑。
浏览了几条招聘信息,写了几封自荐信,整理了几份简历,午饭晚饭都叫了外卖,下午一个石榴加餐,白天就快过去了。
我原以为今天就这么窝在寝室了,结果被一条快递通知召唤出去了。就这一刻我清楚地意识到虽然已经是汉化版,但自己其实跟妹子们还是有共同点的,至少我们都无法拒绝快递的魅力,尽管很可能在打开包裹那一刻就恨不得剁手,也依旧风雨无阻地去与快递小哥会面。幸运的是,今天到的是暖贴,我终于有了温暖我寒凉的肚子的利器;不幸的是,我半个月前买的花生酥还没到,我表示对其生存环境深切担忧,希望它们到达时不要已经长发齐腰了。
晚上准时坐到电脑前,打开页面开始写日记,却发现已经不大记得清楚今天做了什么,看着屏幕呆愣了许久才记起一点模糊的痕迹。听着师妹们和自己的男朋友煲电话粥,我心头有些感慨——她们的青春正在绽放,而我已经感觉到了苍老。
我想起一句话,师兄们对我说过,嫂子对我说过,身边的朋友也在说,闺蜜前几天还跟我说过——汪汪,你该找个男朋友了。
我想起去年大概也是这个时候,我刚刚烫了头发,穿着一袭长裙在寝室镜子前万分得瑟地跟阿柳师姐说笑:“如果交个男朋友,我就能很快就变成女神。”
记得当时阿柳师姐好似是嗤笑着回了句:“如果是那样的男生,他们会直接找女神的。”
那时我神采飞扬,踌躇满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