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月和炽水寒跟着无妄妖君返回无妄殿的时候,才想起殿里面拜他们所赐一片狼藉。幸好无妄妖君不将这等小事放在心上,咒术一念,所有的物件都恢复了原样。只见他长袖一挥,袖中的镜子也摆回到了原处。
花落月走上前来,道:“素闻无妄妖君有问必答,有求必应,只需付出同等的代价,妖君有什么吩咐但请直言,花落月一定办到。“
无妄妖君觑了她一眼:“本君欣赏你这小女娃儿直爽的性子。只是,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你都不会后悔么?“
花落月没有回答,她坚定而带点寒意的眼神说明了她的决心。无妄妖君枯树一样的手抚着镜子到:“此镜名为窥天镜,乃是远古神族之物,能知晓六界众生的前世今生,更能告知天地万物间一切你想知道的任何秘密。不过这代价嘛…。。”他顿了一顿,笑得诡异而渗人,嘴角的皱纹更如沟壑一般裂开“便是用你此生最重要最珍视之物来换。”
花落月闻言一窒,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她没能想到除了性命之外,自己此生还有什么是最重要的。
无妄妖君看透了她所想,道:“这个你不用担心,窥天镜自会告知于我。”说着,从指间滴了一滴妖血在那镜水之中,镜面霎时一震,便泛起刺目的白光。可是花落月和炽水寒在白光里却什么都瞧不见,唯一瞧见的是镜子前无妄妖君的脸色越来越暗,越来越黑。
毫无疑问,他开启水镜看了花落月的前半生,竟发现这女娃儿早已无牵无挂,孑然一身,世间更是没有任何让她牵绊的人或事。无妄山的规矩可不能就这么轻易破了,无妄妖君“吭”的轻咳了一声,对炽水寒道:“你和水镜曾有共鸣,还是你先来吧。”
于是炽水寒上前一步,看着无妄妖君又从指尖滴了一滴血于镜中,过了半响,却见无妄妖君的脸色由黑变白,又由白变青,最后由青变红,变化之多一度曾让炽水寒开始怀疑无妄妖君的妖身原型会不会是幻色毒蜥。
无妄妖君内心在颤抖。今天一定是撞了什么邪,才会遇到这两个煞星!打烂了自己花费千年而筑的玄紫护界门,打伤了自己饲养的镇殿金羽鲲鹏,更离谱的是,用窥天镜看见的,一个是毫无所恋,另一个竟然是一片空白。对,空白,完完全全的空白!
绝对是无妄之灾啊,无妄之灾!坏规矩事小,但是砸了他无妄君的招牌便是事大了!
无妄妖君勉强镇定了心神,转过头看了看站在花落月身旁的炽水寒,心生一念,伸出细长的手指指着炽水寒对花落月道:“留下他,你独自下山后,我自会告知你由妖修仙之法。
本以为他两结伴而行,好歹花落月会犹豫一下,但是花落月想都没有想就一口答应了。炽水寒只是她路途中无意的偶遇,严格说来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她不由得很庆幸,更觉得这算不算自己占了一个大便宜,比她杀那些小妖夺取妖丹还来得便宜。于是,花落月就这样打包走人了,炽水寒被独自留了下来,虽然双方都没有问过他这个当事人的意见。
无妄妖君留下炽水寒是有目的和用意的。
前来无妄殿求问之人何其之多,不光是妖界,还有人界、仙界之人,甚至连鬼界之事,他也知之甚多。但是几界众生之中,炽水寒是唯一一个,他照不出前世,窥不见今生,甚至道不出他过往之人。
更让他惊奇的是,鲲鹏告知他这个人不以妖血为媒,竟然开启过窥天镜。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放眼整个妖界,除了他无妄妖君外,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能开启,因为窥天镜乃是他万年前用血契之盟,以妖身为祭,以妖力奉养的神物。他心中不禁想问,这个炽水寒到底什么来历?
炽水寒在无妄殿外的石阶上懒懒地躺着,无聊地数着庭院中千华树一片片的落叶。鲲鹏此时化身得只有一只云雀那么小,身上的羽毛却光秃了一大片,远远地站在一棵树梢上,恨恨地盯着他。
花落月独自下山已经是第五天了。
当她转身离去的时候,炽水寒有那么一刻心里空荡荡的,但是转念又释然。他又不是她的谁,一路上给她带来了不少麻烦。虽然她用自己和无妄妖君做了交换,但是若不是因为她,他可能早就被其他妖类抓去炼成了妖丹,所以他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但是他还是很想知道,无妄妖君到底有没有兑现承诺,告知了她修仙的方法。
而无妄妖君留下他,几日来却什么都没有对他做或者要他做,更没有要他的妖丹,只派了鲲鹏来监视他,所以,他实在猜不透无妄妖君到底有什么用意。
浣淬峰的风景极好,可以看到无妄山很远很远的地方,包括下山的路。炽水寒翻了翻身,突然有了些困意,闭上眼睛模模糊糊睡去,眼前却又浮现出了花落月的脸。她清艳绝伦,但是眼神总是冷冷冰冰的,带着点生人勿近的警告,若说真还有什么遗憾,就是他好像还从来没有见过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