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的事情都是我们一厢情愿。我教他练箭,他未必会让我的箭术永生;他想报仇,未必就能得偿所愿;公主喜欢他,未必能得到他的爱……
这个冬季,时间漫长,坡上的梅花开得很灿烂,却没见月牙儿来过了。所以我的酒很快便喝完了。
“去买酒!”我把一个空酒壶丢进飒箭横怀里,他放下弓,转身便去了。这个小子唯一的优点就是尊敬师长,将我原本‘邋遢’的生活,提升到了‘不修边幅’。甚至可以更进一步,做到井井有条!
从山下回来的他,却是一脸的沮丧。
“遇到哪路瘟神了,干嘛哭丧着脸?”
我问他,他不答,拿起弓继续练箭。可是他的箭没有刚才那么快了,他开始失准。我很诧异。因为他犹豫了。
曾经飒箭横练箭,或者做什么事,都不会犹豫,一向果断、干脆,心中只有一个目标,为了这个目标可以不惜任何代价,但是今日,我不知是什么事让他犹豫了,但那件事一定很严重。
他就这样一个人射了一下午的箭。但最终都没有找回以前伶俐的感觉。
“小子,你退步了!”我走到他身后,说了一句。
他慢慢放下弓,良久道:“师傅,公主不会来了。”
“你在等她吗?”我好奇的问。他也会等她么?
飒箭横的唇角动了一下,转身对我说:“我在山下听到的消息,公主要嫁到上邪去了,是王上的旨意。”
“希望她幸福吧……”我轻轻叹息,慢慢走回屋里。
我的情绪复杂,不光是担心月牙儿未卜的前途,也是隐隐感受到了我们这个国家的厄运即将接踵而至。在交战的年代,卿乐王的反应是逃避和退宿。那么人民还有什么仰仗呢?
夜无眠,静相思,泪满面,晨露深。
飒箭横没有睡。
他坐在房门外的台阶上对着自己的影子发呆,似乎在和它说话。
“我知道你要走了,我知道长久以来你都在等我,现在我依然能听到你在呼喊我的名字。或许,你想我带你走。可是我能做什么呢?……我只能真切的怀念你在这里的日子,我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公主,若是你以后不幸福,就请上天诅咒我这个没有责任去承担爱情的人,诅咒我死在仇恨里,永生都不得解脱……”
“既然知道她的心,为什么不带她走?”我走到飒箭横面前,他抬起头来,第一次没有掩藏地说着内心的话:“我已经赌上自己的生命去做好另一件事了,其他的再也由不得我。我不能保证她的幸福,那些话又何必说出来。”
我凝视着他的眼睛,说道:“你的乱射已经练得很好了,什么时候离开这儿?”
他垂下目光,用箭杆在地上划了两个字——“将行”。
我拍拍他的肩膀,然后朝我的屋子走去。
将行而未行……
他选择的其实是爱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