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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烂袍一挥传千里

等到黄柳等人发觉子翎消失之时,这少年已被一个黑影掳到了城东的暗巷之中。一路之上子翎多番挣扎,但他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没能松动半分。这少年心中着急,担心是荆族之人暗下毒手便大喊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那黑影摘下面纱,在暗巷中一声低喝:“吵什么吵!”

子翎听这声音甚是亲切,就着薄暮之光向那黑影一瞧,当下又惊又喜:“师父!怎么是你?”

“嘘!”秦笑风示意子翎噤声,将他按在身后,向着暗巷之外环顾一眼,见是四下无人才又放下心来。

“为师今晚有大事要办,你可愿助阵?”秦笑风语速仓促,透着几分惊险和刺激。子翎当然愿意,方才的气闷已快将他憋死了,便使劲地点点头。

“好,把疾风咒背一遍给师父听。”

“疾风咒?”少年皱皱眉头,他从没听说过这种咒术。秦笑风见他一脸困惑,心下方悟:差点忘了,这小子学的都是《骷骨经》里的高阶功法,这种基础咒术他很可能未曾学过。他当下便将疾风咒如何念取,又该运用那几处灵脉对子翎言讲明白。子翎听罢倒觉得这咒术不难,片刻之间他便全已掌握。只是不知师父叫他学这疾风咒所为何来。那秦笑风便将胸中谋划对子翎草草讲了一番。少年听罢便是一声坏笑,言道:“师父,你太机智了。”

师徒二人在暗巷中蹲了足有半个时辰,见得一标汉子从街口走过这才行了出来。他二人悄悄尾随在这几名汉子身后,见他们走进了一家酒楼,便在酒楼外的大街之上撩开了地摊。

“老少爷们儿们,各位乡亲父老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快过来看了啊!”

子翎提着不知从哪里搞来的破锣,站在街口一通乱敲。过不多时便引得周围许多游客驻足围观起来。

“嗨!我说卖艺的,别人耍的是刀枪剑戟,你们耍的是啥?不会是嘴皮子吧!”

看客中已有许多等得不太耐烦,便挖苦起这一老一少来。这时那几名原本在酒楼中吃饭的汉子也出了来,伫在阶脚下看热闹。子翎见得这群人出来,忙将破锣放下。转身扶起那蹲在一边的师父秦笑风,言道:“老少爷们儿们,今儿晚上我们爷孙俩给大家露一手绝活!”

“什么绝活啊?”

“什么绝活?”子翎挑起大拇哥压一压鼻尖,笑道:“千里传人术!”

看客们一下蒙了脑子,面面相觑道:“没听说过这个戏法啊。”

“喂,小子。怎么个传人法?”

子翎咯咯一笑,扶着师父的手臂言道:“我爷爷站在这里,用他那袍子将我一罩,眨眼间就能把我送到千里之外。然后他再把那袍子挥一挥,我就又能回来。”

“你拉倒吧,你爷爷连个大活人都瞧不见,怎么把你变出去再变回来?”

原来这秦笑风为免得众人认出他来,便把两只眼睛向上一番露出半青半白的眼珠子来,叫人看了以为他是双目失明的盲人。

子翎听得有人拆台,便把双手插在腰间,喊道:“谁说我爷爷瞧不见?他这对儿眼珠啊可是非比寻常。不但你们的模样他全敲得见,就是千里之外落下几根头发丝儿他都能瞧得清清楚楚。”

“嘿?抬杠啊!行,那让你爷爷看看这是几根头发丝?”

看客中真有人从自己脑瓜顶拔下一撮发丝来,举到那秦笑风面前。这秦笑风是何等人,他暗开灵眼细瞧,口中念道:“十七根。”

这看客自己都还没数过,听得那老头儿一言,忙将这撮毛一一分开数个明白。

“十四???十五???十六???十七!”

“真是十七根,真是十七根。”

看客们的胃口一下被吊了起来,却听那后排的一名汉子道:“喂!小子,赶紧给大爷们看看你这千里传人之术吧,演得好有赏银!”

这师徒两人二话不说,当即开演。却见秦笑风脱去外身烂袍,凌空一撒飘飘然将子翎的身形全部遮住。三声喝罢,他又将这烂袍一拉,那少年果真不见了身影。惊得众多看客齐声高呼:“真变走啦!真变走啦!”

看客中有人禁不住心痒,便问向那秦笑风道:“喂,我说老头儿。你把你孙子传哪儿去了?”秦笑风面色不动,抬手一指右前方的木楼。却见那子翎正立在木楼顶上向着众人招手。

“嚯!见鬼了!”

看客惊悸之余,却听子翎一声高喊:“爷爷,你快把我变回去吧,这里太高我怕摔下去!”

又见那秦笑风抓起烂袍凌空一挥,高楼之巅那少年瞬间不见了踪影,众人再瞧时,他又囫囵个的立在了人墙中心。

“好!”

只听得一声喝彩,众人鼓起掌来。有不少人还将腰中铜板掏出扔在这祖孙俩脚下。

“好什么好!不是说传一千里吗?这才哪儿到哪儿?刚刚那个不能算!”

子翎一瞧这抬杠的看客,笑道:“这位老爷,传一千里是没问题。只是大家伙瞧不见,也不能信啊!”

“对啊”

“对啊”

不少人应和起来。

那看客倒也机灵,说到:“你不是说你爷爷能看到千里之外的头发丝儿吗?这还不简单,等你传走以后就让你爷爷说说把你传到哪儿了,是在何家何户周围有啥景致。等你传回来以后,你一样也给我们说说。要是两下相应,便就是真。若是不对,便就是假!”

“哎?这个主意好!”

“对,这个主意好!”

子翎一听,急忙掩住嘴角的偷笑,这看客所说正中了他二人的下怀。少年故作愁眉,挠一挠鬓角道:“这个嘛???倒是也行。不过你们可得加钱,不能白看。”

“我出一百金!”就听得酒楼之下传来一声高喝。子翎打眼一望,正是他们要钓的鱼,当下心中乐开了花,急忙躬身谢道:“好!谢大爷的赏!”

“慢着,你们得传得来才有奖赏。若是传不来,定将你们打出十方城!”这汉子口气生硬,看起来是一位颇有些势力的人物。子翎不敢怠慢,急忙回道:“好说,好说。”

他爷孙俩又学着上一次的样子如法炮制,只是这一次子翎暗念那疾风咒传到了两人原先栖身的暗巷之中。众人四下望望见是子翎不见了身形,便问向那秦笑风:“喂,老头儿,你给我们大家伙儿说说,你孙子现在在什么地方啊?周围有什么景致啊?”

秦笑风依旧翻着眼珠,颤巍巍地道:“呃???我孙子嘛,现在在洛国北境的一处山谷之下。那谷中有一处竹舍,大概一丈多高,上面还挂着一块竹匾,写着‘不归斋’三个字。”这秦笑风所念正是自己隐居的所在。那立在酒楼之下的汉子听了他这番言语,惊得目瞪口呆,心中暗道:“莫非这世上真有千里眼?这不归斋虽然名声在外,但极少有人知道具体的所在。这老汉竟能说的一丝不差,当真是奇哉怪也。”

“哎呀,不好!”秦笑风忽地一声大叫。

众人皆惊,忙问:“怎么了?”

“那竹舍里出来个白胡子老头儿,要赶走我孙子。我得赶紧把他变回来!”

这一回那酒楼下的汉子真是全信了,心中打起了小算盘来。

那秦笑风又是挥一挥烂袍。躲在暗巷中的子翎听得他袍声一落,便再次念动咒语传回了原处。把早已准备好的台词对着众人一讲,看客们无不惊骇。

“这位大爷,您的赏金???”子翎踱在那汉子身前,哈腰请赏。却被那汉子一把推开,只见他蹬蹬几步行在秦笑风面前,问道:“一百金我一块也不会少你们,只是你们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哦?”子翎故作不解,忙问:“什么条件?”

“把我也传出去。”

少年悠然一笑:“敢问大爷要传到何处?”

“东海海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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