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县衙,朱震这才听崔杰仔细汇报发展情况,他最关心的新型大炮现在只铸造了十六门,而且按照现在的铸造速度,一天只能铸造大炮一门或者弹药二百发。而火药的制作更加跟不上来,蒯越改进的火药制作太麻烦,还很容易发生爆炸。
崔杰诉了半天哭,朱震板着脸丢下一句话:“一切问题,自己想办法解决,一应所需,只管向李超辉要!”然后火急着赶回济南去了。
回到济南城,又到了日暮时分了,一天就这么匆匆而过。第二天,朱震就在济南处理了一些政务,第三天,便准备启程北上,去山西阻挡李自成。周从善要东征,济南兵力本来就略显不够,所以朱震并没有从济南抽调军马,他准备只身前去怀庆,那里有李超涂、朱亮统率的六万兵马。朱震准备从这六万人中带一万去山西,他记得李自成东征时唯一遇到的激战就是宁武之战,他必须在宁武之战结束前赶到,才能借助宁武总兵周遇吉的兵力尽大可能和李自成周旋一阵子。
十日之后,朱震到达怀庆,时隔四月,再次见到了他最为倚重的两员大将。李超涂经过半年征战,看上去又结实了不少,浑身散发着刚毅之气,朱震知道,这时候自己麾下才真正诞生一名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
朱亮到没有什么变化,他见到朱震后便打听张茗枝的情况。朱震苦笑道:“我回济南总共才两天,处理了一下政务便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了,还没来得急见弟妹一面。”
朱亮笑道:“是我心急了,不过大哥从京城骗来的那个雯儿姑娘却是不赖,你准备把她许配给哪位兄弟?”
朱震斥道:“雯儿姑娘是李大学士的闺女,哪轮到我做主,嗯,超涂你不是还没成婚么?若是你能让她满意,我便帮你做个媒,怎么样!”
李超涂道:“人我都还没见过一面,说什么啊!倒是你把我扔到中原来,自个儿却在京城享福,听说连名满京师和秦淮的陈圆圆都被你收做妾室了,也太不厚道了吧!”
朱震苦笑道:“心兰这丫头人虽小,醋瘾倒蛮大的。陈圆圆又自恃太高,我怕她们会不和,所以回京时特意让刘峰护送着他慢慢回济南,我若不在南京,她两之间不论有什么,也只能在屋里使使眼色,决然不会吵闹的。好了,咱们兄弟久别重逢,这些无关紧要的话就是说上十天半月也说不完,不如不说了,还是说说河南一带势力分布情况吧。”
李超涂道:“河南以黄河为界,河南都被贼军占领了,河北有怀庆、卫辉、彰德三府。这几年来贼军虽然闹得凶狠,却也未曾打过黄河来,所以官府、军队等编制还算完善。我退守怀庆时,怀庆府有兵丁四千三百九十人,但老弱残什么样的都有。我按照大人的命令收编,得到精壮兵丁二千六百人,又张榜招募了三千人,再加上朱亮带来的三万精兵,现在怀庆府共有士兵五万二千。但是怀庆府府库里存的那点粮食早就吃完了,昨天我派了人去向卫辉借粮。”
朱震奇道:“卫辉有粮?”
李超辉笑道:“卫辉府没有粮食,但潞王府有粮食。潞王一脉受封卫辉已有六十多年,府里搜刮的金银珠宝不计其数。现在贼军伪果毅将军田虎屯兵四万于开封,若是大军北上,第一站便是卫辉。而卫辉府现在仅有陈永福八千残兵败将,肯定是收不住的,他多次给我们来信,希望我们能分一军镇守卫辉。现在我们向他借粮,不怕他不从。”
朱震笑道:“这主意不错,我们山东要养着十几万大军,还有这么多官员,开销实在太大,能节省一点是一点。潞王府的金银财宝,我们不取,迟早也是李自成的,还不如便宜我们,至少我们还能保证他全身退出卫辉。”
朱亮、李超涂大笑着问道:“要不我们直接派一支军马把潞王府洗劫一番?”
正在三人有说有笑时,一名士兵走进来说道:“大人,贼军有新动作了!”朱震看去,在这十二月底的寒冬时节,他居然满头大汗,显然是刚刚跑了很长的路程。
朱亮连忙问道:“有什么动作?”
那名士兵说道:“贼军大军渡过黄河后,立即兵分两路,李自成亲自带领主力大军继续北上,可能是要攻打太原,另外一路由伪制将军刘芳亮带领,号称二十万,不过依照我的观察,大约七万人左右。他们沿着黄河东进,目标很可能是咱们!”
朱震眉头一皱,看来因为自己的来到,李自成东征的计划都改变了,他记得前世李自成把大批主力留在汉中、陕西、陕北一带,只带了二十万左右兵力东征,大军到了北京是,除去沿途留守的军队,只剩下十三万人左右了,所以才有了山海关之败。而现在,光是多出来的这支刘芳亮部,便有七万多人。李自成的主力大军会有多少人呢?
朱亮见他眉头深皱,便大声说道:“大哥尽管放心,七万贼军便想攻打怀庆,我定然让他们全军覆没于此!”
朱震道:“如果我猜的不错,刘芳亮这七万人不是来找我们打仗的。”
朱亮奇道:“不是来找我们打仗,那来做社么?”
朱震道:“他是想把我们拖在河南,好让李自成的主力大军顺利攻占山西。你们猜一下,李自成的主力大军会有多少人?”
李超涂道:“汝州之战时,李自成麾下马步军在三十五万左右,进入陕西后,招募了一些,收编了一些,但也不超过五十万。田见秀在汉中屯兵五万,西安有士兵四到五万,贺锦西征军约三万,延安、榆林守军又去了五万,袁宗第救援襄阳带去六万。如此算来,李自成的主力大军在二十万左右吧。”
朱震叹息道:“现在他派了刘芳亮来牵制我们,你说我还去不去山西了?要是不去,只怕这二十万大军打到京城,也就二、三个月的事。”
朱亮道:“三个月后,我们山东军应该完成训练,可以征战了。山东所有士兵,凑出二十万来,也不是难事。所以大哥你不必去山西冒险了,我们趁机调动大军把刘芳亮这一支贼军吃掉,到时再和李自成大军决战!”
李超涂道:“我也不赞成去山西,现在李自成士气正锐,不可抵挡,但是我听说他把洛阳、开封等一些富户强制搬迁到西安,使西安很不稳定,所以才会留下田见秀镇守陕西。人心不满是镇压不住的,用不了多久就会爆发出来。而且李自成一旦攻下京师,便要和金虏正面对战,这样一来,李自成便会走上当年大明的老路子,陷入两线作战,疲于奔命。”
朱震看了李超涂一眼,心中惊讶,李自成那么多部下都没人能看到这一点,这才导致占领北京后大军分散在中原各地,只带着中权亲军仓皇赶往山海关迎战。若是他能看到这一点,把主力大军全部调去京城,三四十万大军啊,用人也能堆死多尔衮。
这时后,又有派出打探消息的斥候回报:“田虎尽起开封大军,北上卫辉,似要断我们归路!”
朱亮狠狠的拍了一下椅子,气愤的说道:“岂有此理,竟然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想我从军三年来,从来是我们去进攻别人,还没轮到别人来进攻我们。大哥,我们不可输了气势,理应主动率领大军迎上去,狠狠的打压一下贼军的气焰!”
朱震沉思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超涂,你带二万人去卫辉,千万不可让卫辉落入贼军手里,待会我写一封书信,你带去给陈永福,然后邀请他一同御敌。我想你很他都在孙传庭帐下共事半年,他应该会卖你面子。朱亮,集合兵马,跟我迎接刘芳亮,看看他到底想怎么玩!”
李超涂、朱亮二人各自领了将命,去准备厮杀了,只剩下朱震一人坐在书桌旁边,他铺开一张宣纸,先给陈永福写了一封书信,大致内容是让他和李超涂一起行动,自己山东可以给他后援保证。李自成心眼极小,你曾经射瞎他一只眼睛,他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在朱震的记忆里,李自成为了招降陈永福,在城下折箭立誓,不追究开封之事,陈永福没了后顾之忧,便率众投降了。
写完后,朱震准备给崇祯写一封奏章,但却不知道如何开笔。想了许久,咬了咬牙,动笔开写,写完之后,把奏章密封在一个信封了,又写了另外一封信附在上面,把一直随身带着那个扳指和族谱用包袱包好,他准备让人把这东西送到京城去,让陈杰交给崇祯!他想看看崇祯对自己的反应,看看崇祯皇帝是否值得自己出兵北上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