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一愣,但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潘武月轻声叮嘱道:“把那些尾巴带走,我不希望这事儿登上明天的报纸头条。”
“嗯。”我会意一笑。刚才,在来的路上,我就注意到有小车一直跟踪着我们。此刻,那个黑衣人一定已将潘武月的行踪告知了相关的新闻媒体。“那我开车去西湖边兜一圈吧,等你需要用车时打我电话。”平海路停车场离西湖景区并不远,带着“跟屁虫”去西湖边欣赏夜景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谢谢!”潘武月感激道:“那就辛苦你了。”
“和我还用客气?”说着,我一转身上了奥迪轿车,一踩油门,轿车驶离了停车场。我看到就在汽车驶入公路的那一刻,一辆黑色的别克凯越车跟了上来,车上副驾驶座位上的人正是那名黑衣人。
虽是冬夜,但西湖边的景致和白天一样迷人。
此刻,时间尚早,因此西湖边人流攒动,熙熙攘攘,有不少游客一边散步一边赏月一边拍照,玩得不亦乐乎。
远处,灯光映衬下的白堤如同黑夜中熠熠生辉的白练横贯湖面,波光粼粼,璀璨炫目。与其遥相呼应的雷峰塔此时佛光四溢,通塔晶莹剔透,塔芒直穿云霄,甚是肃穆庄严。湖面上,星星点点,有不少游船荡漾在三潭印月之畔,流连忘返。
我沿着景区道路一直行驶,油门踩得不急不缓,既不让后方跟踪的车辆靠得太近,看清开车的并非车主本人,也不让其离的太远,以免跟丢了目标。
就这样我一边开车一边欣赏着西湖夜景,大约过了半小时,当我透过反光镜再看身后时,却发现那辆黑色别克车已不知去向。跟丢了?我心一沉,急忙踩刹车放慢车速,然后一打方向灯,准备靠边停车。按我刚才的车速和目前景区道路的车流量,那辆别克车是不太可能跟丢的呀?难道他们发现开车的不是潘武月,然后又返回了停车场?奥迪轿车在路边停车带缓缓停了下来。我正自犹豫,并不时瞥一眼后视镜,希望能再次见到那辆黑色别克车的影子。突然,后视镜中出现了一辆银灰色奔驰跑车,只见它轰鸣着从车队中猛然间钻出,沿着自行车道急速向前冲来,转眼间超越了四五辆小轿车,来到我驾驶的奥迪轿车旁,并迅疾放慢了车速。也就在这一瞬间,我陡然间见到跑车的车窗内伸出了一根黑洞洞的金属管。枪?!我的心猛然一紧,第一反应便是低头闪避。
二秒钟过去了,什么声音也没听到,当我再抬头时,银灰色奔驰跑车已疾驰而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的额头冒出丝丝冷汗。大约过了二三分钟,才觉心神稍宁。这时,口袋中响起了手机铃声,是潘武月打来的电话。他让我去接人,我并未多言,答应一声,挂了电话,掉转车头便返回了平海路停车场。由于卡宴车要做撬痕鉴定,因此潘武月夫妻俩直接上了奥迪车。一路上,两人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直到走进家门仍形同陌路。我看二人心情不佳,也就没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潘武月。本想将二人送到后直接回家,但想到刚才惊险一幕,我觉得还是应该及时告诉潘武月,所以我叫住他道:“和你说件事儿。”
潘武月一听,道:“行,我们楼上谈。”
一进家门,吴含嫣便径直进了卧室,将一扇卧室门摔得震天响。她本是家中独女,加之父亲是政界高官,从小受宠,养成了公主脾气,虽然当初对潘武月一见倾心,且小鸟依人般对他百依百顺,但遇到今天这等大事儿,终于还是忍不住使性子了。
潘武月阴沉着脸,对她未予理睬,而是在茶几前坐下后,不停地倒茶喝茶,满脸凝重,一声不吭。
良久,才问道:“雪隐,你刚才说找我有事儿,是什么事啊?”
我放下茶杯,简略地将刚才的情况和他描述了一遍。他闻听,面色顿时变得更凝重了,沉声问道:“你看清车内的人了吗?还有车牌号?”
我苦笑摇头:“当时情况太突然,根本没注意。”
潘武月皱眉凝神,叹道:“车子倒是可以查一下,但我怀疑车牌是假的。”
我点头道:“这种可能性极大,关键是我不清楚,他为什么要用枪恐吓我。”
潘武月想了想,道:“我怀疑事情是冲着我来的。”
“为什么这么说?”我疑惑道:“难道他们认为开车的是你?”
“是。”潘武月点了点头,便陷入了沉思。
我相信,此刻他的心绪一定极为烦乱,石碟是吴家的家传至宝,如今失窃虽是吴含嫣任性所为,但他保管不利,在长辈面前也难咎其责。而持枪恐吓也绝不容小觑,这种事情若再次发生,很可能会变成一起命案,这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
我们相视而坐,良久不语。
我随意摆弄着那只装石碟的金属方盒,问道:“石碟被窃有线索吗?”
潘武月回神,长叹一声,道:“停车场的管理非常混乱,没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从汽车后备箱的撬痕看,这贼是个老手,而且对停车场的情况非常熟悉,这个案子……”他撇了撇嘴,没再往下说。
连潘大侦探都觉得案子难破,看来这个盗贼绝非等闲之辈。我的心也微微一沉。
“以目前的情况分析,估计警局做指纹鉴定也未必会有结果。”潘武月有些沮丧道:“这起案子估计是团伙所为,而且他们一直在跟踪含嫣,直到她进入停车场后见机会成熟了才下手的。”
“难道他们就是冲着石碟而去?”我问道。
“应该是的。”潘武月伸手捏了捏鼻子,沉吟道:“盗贼的目标相当明确,后备箱中的一些高档衣饰和食品都没有丢失,只有放着石碟的那只大皮包被拎走了。皮包中除了石碟,只有含嫣新购的一套面膜。”
显然,盗贼不可能为了面膜而行窃。我指了指卧室门,问道:“她没说什么吗?”
潘武月听我提到吴含嫣,气鼓鼓地道:“她还能说什么?自作主张将石碟拿出去示人,现在弄丢了……”突然,他止住话题,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手中的石碟收藏盒,道:“给我。”然后,缓缓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从我的手中接过金属方盒,并将盒底朝天轻轻放在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