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洛异看着手中的玖阙玉，差不多就能明白主子究竟想做什么，此刻他欲言又止，就是不知是不是应该阻止主子的行为。
跟随至今，他从不忤逆，从不逾越，白御的命令就是绝对。
可这一次，洛异犹豫过后还是开了口，“主子，那几个地方……距离千灵山实在远了些。”
“要登上那个位置不容易。”白御对洛异笑了笑，他这样的人，就算是笑也带着天生的疏离与高贵，“我要的，从来不仅仅是天玉国的那个位置，而是要让整个五洲都知道，不是天玉倚靠千灵山，而千灵山也终将臣服天玉。”
朝阳初升，却没有丝毫温暖。
“我不满父皇对母妃的寡情薄凉，不满父皇身为一国之君毫无作为，以为有千灵山庇佑就可以稳坐江山。
千灵山并没有对天玉称臣，五洲历史，谁能永远站在顶端？等哪一日千灵山被他国降服，到时天玉国腹背受敌，终也将成为他国饵食。
我从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对别人如此，对自己，亦如此。”
“属下明白了。”洛异将玖阙玉紧紧握在手中，眼神沉重，“只是，属下离开的这段时日……就算是我，来往那些地方，至少要十日才能回到千灵山。”
白御的余光瞥向了涟心房间所在，“让洛绝留在这里。”
洛异与洛绝是孪生兄弟，容貌相近，旁人根本分辨不出他们两人，平时日里，在后山外与洛异交换朝中消息的就是洛绝。
往日里，若洛异被派去办一些特殊的事情，洛绝就是顶替洛异跟随在白御身边，从未被人看穿。
洛异的神色有一点奇怪，停顿了片刻才道：“主子，这里与别处不同，特别是涟心姑娘……”
白御收回眸光，“你最近有点罗嗦。”
洛异立刻默声，识相地从房间后窗跃了出去。
他心里想着，涟心姑娘本来和别人没什么不同，只是主子对涟心实在太宽容了点，什么用秘密交换秘密，以前主子不是一直叫着宁差错不放过么。
那涟心，当真好到主子舍不得杀？
——
深冬，就连千灵山上也时常会飘着雪花。
涟心坐在乾惕阁院子前的台阶上，伸手接着飘落的雪花，又看着雪花在她掌中融化。
偶尔来了兴致，轻笑间，已经融化的雪花又一次凝结。
凝结，融化，融化，凝结。
唉，子牧师兄不在，这日子过得有一点无聊啊。
天玉国内，在天玉皇帝的生辰宴前夕，接连发生了几场山崩，据说灾情严重，有不少百姓流离失所。
发生如此大灾，就算只是面上做做，天玉帝也不好大肆举办生辰宴了，于是生辰宴由祭天祈福替代。
国内纷纷传送着帝王爱国爱民，但事实上，千灵山又一次收到了天玉国的密信。
这接连的山崩发生得实在诡异，天玉国并非山崩多发地，所以猜测这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密信由天玉帝亲笔所书，心中言辞恳切，希望千灵山相助查出是否有他国意欲对天玉下手。
或许那位与千灵山极有渊源的渺桐贵妃又在信中发声，风清还是又管了这闲事，派云子牧下山助查真相。
得知要下山时，云子牧并没有食言，恳求师傅让他带涟心一起下山。
此次下山是有实职的，从没有立过国师的天玉国，为云子牧安排了国师一职，给了他足够的权利参与调查，其实也为了让心存歹意的他国看一看，千灵山与天玉国的关系，一直都是足够密切的。
有实职，也有为云子牧准备的国师府，如此，就算带着涟心也不用太过担心。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涟心拒绝了。
“我院中的那两位弟子上山时，通过同门比试，决定了由我指点他们修炼，如今一年之期虽已过大半，但还有近三月时间。若我此时随师兄下山，该置他们于何地，千灵山的诺言于何地。相信师傅师叔还有师兄也愿我做一个有始有终的人。”
当涟心说出这段话时，风清愣住了，风扬呆住了，云子牧也显得有几分讶异。
究竟当时为什么会拒绝和子牧师兄一起下山呢？
搞得现在生活那么无聊。
涟心站起身，将手中凝结的冰花放在了台阶上，离开了乾惕阁。
……
当晚，在白沉舟软磨硬泡下，涟心去到他的房间，和他一起用晚膳。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只剩两月多就要一年了。”白沉舟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小壶酒，“感谢涟心，从没有想过，我也能背出三十卷书，也没想过有朝一日，我竟能与萧跃切磋。”
正在外面守卫的萧跃听得清楚，神情一暗，想着自己会不会因此下岗。
涟心没动面前的酒杯，在白沉舟感叹的时候，还不忘泼一盆冷水，“千灵山的入山心法，一共三十六卷。其他入山弟子，至多用三个月，而你至今未背齐全。”
白沉舟一怔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涟心，你难得那么无趣。”
涟心眼神一飘，“有吗？”
“涟心。”白沉舟的神情变得认真，“我刚来千灵山时，你十三岁，现在已经十四岁了。你有没有想过……有一日，离开千灵山？”
想着白天刚感叹过无聊，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当然想过！若不是为了你们，子牧师兄下山的时候，我早就跟着去了。”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白沉舟更认真了，“我是说，你有没有想过，在我下山的时候，跟我一起离开千灵山，做我的世子妃。”
涟心盯着白沉舟看了片刻，摇摇头，“师傅说过，千灵山弟子何去何从，他从不强求，但唯独我，他不希望我搅入任何一个皇权。”
“不会的。”白沉舟本已经暗沉的某光中，又多了点神采，“我爹很早就不参与政事，位在亲王，却不参与任何政事，而我也是一样。涟心，与我在一起与皇权无关，你若愿意，我可以让天玉帝下旨，我们去我的封地。”
涟心还是摇了摇头，“我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