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女眼见黑汉颈血喷涌,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黑汉的一腔热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也沁湿了地上的璞玉,看着黑汉从容的面容,孟女几乎发了疯,他看着老者割掉了黑汉的头颅交给官兵,他看着黑汉渐渐冰冷的尸体,他看着那喧嚣的人群逐渐远去,终于她歇斯底里的狂叫一声,大滴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有一次沁湿了地上的璞玉。
良久,孟女停止的呼喊哭泣,她已心如死灰。就在这时,一旁的老者却一声惊呼,他发现那血泊中的璞玉竟然由白转绿,由沌变透,转眼间竟然变成了一块晶莹剔透的极品美玉。老者不禁惊呼:”时也,势也,壮士碧血,有义,伤心之泪,有情,如此有情有义真是化腐朽为神奇,不枉我呕尽这一生的心血。“说着捡起地上的璞玉,从衣袋中取出了一包雕琢的用具。原来老者是个雕工,手段几乎可以通神,他要用尽自己最后的生命帮孟女完成这件神品,以报孟女施粥送饭之恩。
此时的孟女已经失去了知觉,她的内心一片空洞,回想前尘,往事历历在目,她梦到自己和丈夫花前月下,梦到自己和丈夫洞房花烛,又梦到丈夫在远方深情的呼唤着自己,她迈开脚步去追,可是双脚却似有千斤,只能眼看着丈夫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你不要走!”孟女一声惊呼从梦中醒来,这时已是第二天的早晨,明媚的阳光照进了古庙。孟女看到地上的血迹,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一切,一转头发现老者伏在神台之上已经命若游丝,在那神台之上还有一块泣血的宝玉,那宝玉成一片云朵之型,雕刻的手法简直是巧夺天工,那碧绿的翠色散发出灵性的光芒,整个宝玉恰似一片登天的祥云。
孟女慌忙酒醒老者,可是老者已经是油尽灯枯,在弥留之际,老者告诉她说:“你拿着这块宝玉到你亡夫的埋骨之地,你把宝玉放在胸前叫三声你亡夫的名字,看到玉石上的那点血迹散尽,就把宝玉挂在颈下,这样你就可以带你丈夫回家了,不过,毕竟人鬼殊途,这玉不可常戴,它会吸人的阳气,折损人的寿数。但是在你临死的时候可以把他放在身前,这样就可以和亡夫的灵魂一起轮回了。“
孟女紧紧的扶着老者的身体泪如雨下,老者用最后的一点力气拜托孟女完成他的一个心愿,他的儿子也是死于战乱,尸骨无着,他要孟女在取回亡夫灵魂之后,把沿路所有将士的白骨烧尽,用土埋了,让那些死者的灵魂得以安息。孟女用力的点了点头,老者最后看了一眼眼前的宝玉,含笑而终。
剩下的故事就很简单了,孟女埋葬了老者和黑汉,到上党径带回了丈夫的亡灵,也埋葬了沿途所有能看到的白骨,当她重回故乡的时候,已经是又一年的春天了。
从这以后,乡人经常看到她对着宝玉哭,对着宝玉笑,但是她却再也没有摘下那枚宝玉,不是她忘记了老者最后的忠告,而是她再也不愿接受分离。
三年以后,孟女死在了黑汉和老者的坟前,死时脖子里的那块宝玉竟然是湿润的,不知道是早晨的露水还是离人的眼泪,但孟女的脸,却永远定格成了一个安详的笑容。
孟女去和她的丈夫团聚了,乡人们都这样说,他们把她和那块宝玉葬在了老者和黑汉的坟边,第二年春天,三座坟后都长出了亭亭如盖的灌木,坟前一片鸟语花香。
一晃又是三年,一天深夜,乡人听到异响,众人都去观看,只见四道白光从那三座坟茔中冲天飞起,白光散尽,坟茔之前竟然多出了一块云形宝玉,只是那宝玉之上,已经不再有昔日的翠色。
后来这块宝玉就此流落民间不知所踪,只有这鬼玉的故事就此流传开来。
老海讲完,三人一片漠然。没想到这鬼玉还有一段如此凄美的传说。孙富贵起身对老海躬身一拜,说道:“弟子受教了,请受我一拜。”
老海赶忙起身伸出双手去扶,就在这一扶之下,孙富贵看到在老海的左腕处有一个金色的纹身,这纹身仿佛一只金色的蝌蚪,头上尾下,团身卷成一个半圆,经屋内油灯一招,活脱脱的在手腕处游动了起来。
“天师道?!”孙富贵一声惊呼。
旁边的李默呵呵一笑说道:“低调、低调,我们又不想出名,用不了这么大声。”
老海瞪了李默一样说道:“我这个徒弟就是没规矩,我们只是天师道中的普通天师,用不着这样大惊小怪,道中天师算出今晚子时这里会有异变,就派我们过来守住这个劫,没想到天刚黑,这异象就已经开始了,好在我们有所准备,一会儿夜半子时我们合力守住那只六角仙炉。”
孙富贵听老海这么说,才知道他们今日就是专门来处理六角仙炉的事情的,早听说这天师道有求必应,有难就当,今日果然是名不虚传。此刻,他心中大定,不禁说道:“今夜我们三个守观,必定是马到功成。”
“不是三个,是四个。”李默指了指老海颈下的鬼玉说道:“那里面还有我的师弟,小隐。“什么师弟,算上我在玉里的年月,可是比你大的多了!”房间中凭空多了一个低沉的声音,把孙富贵吓了一跳,只见一道白光从老海的颈下飞出,落在了灯影之处。
“这是!?”孙富贵一声惊呼,起身就要拿桃木剑,老海一把按住说:“别怕,这就是我鬼玉内的游魂,大徒弟,小隐。”
小隐闪在灯影之中,头戴一顶银盔,身着一件白甲,手中一根银枪,两根盔缨扎在脑后,一根玉带系在腰间,胸中是一块明晃晃的护心镜,脚下是一双厚实实的穿云靴。
孙富贵一吐舌头说道:“没想到啊,你这大徒弟生前是个唱戏的武生。”
“胡说八道!”还没等老海答话,灯影里的小隐一声暴喝,“这没文化真可怕,我这一身赵云的精心装扮,你竟然说是戏服。”
一旁的老海摇着头说道:“这孩子生前就喜欢在游戏里当赵云,这临了把命都送到网吧了,没想到竟然是死不悔改,这不,做鬼还没忘了自己游戏里的身份。”
孙富贵摸了摸头上的冷汗,心想这天师道一个个都什么情况啊,可这嘴里还得复合着小隐说:“像赵云,不!你就是赵云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