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清眉的父亲在这里为官数年,从未见得有过什么坏名声。他与那些四处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是有大大的不同的。可惜到末了竟然毁了自己的清名。
蓝清眉琢磨着,道:“莫非姨娘进门与黄大海有关?”她那时还是个小小的人儿,看什么也片面,并不晓得其中太多的关节。
“可不是?你家那姨娘便是黄大海安排进来的。她从前不过一个梨园小戏子,黄大海爱去听戏,一来二去的好上了。黄大海爱出去胡吃海喝,嫖赌也不缺,哪儿来的那么多钱?竟偷偷去了县衙库房偷了银子。这银子一失窃,你父亲自然是要全力查的,眼看着有些眉目了。黄大海急了,便请你父亲出外喝酒,灌得他是酩酊大醉。一醒来便看见那戏子光溜溜的和他同盖一被。那戏子又哭又闹,说是你父亲酒后强行玷污了她,一会儿寻死觅活,一会儿又说要去京城告御状,闹得你父亲无法,只好把她领回了家。”魏廷宣派去的人把这些事打听得清清楚楚,他自己说起来也像是亲眼所见似的真切。
“我倒不知道这些。那姨娘总共就来了两三个月,后来我父亲便……”
魏廷宣将她搂进怀里,说道:“你那时知道些什么,况且这些事你父亲也必定不会同你讲。”
蓝清眉想起那时父亲的样子,他经常会去那戏子房中,她以为他必定是极喜欢那姨娘的。她对魏廷宣说道:“我父亲迫于压力纳了她进门,但进门后常去她那边,惹得母亲非常伤心。”
“你大概不知道,你家那姨娘也和绿珠一样,是南疆人,她们最善下蛊。在你父亲醉酒后,她便偷偷给你父亲下了蛊。你父亲不得不隔两日便去一次,才能得到解药缓解他身体的不适。本来以为身体不适会叫你父亲暂且搁置案子,没想到你父亲却还是强忍着痛苦要去查案。黄大海急了,干脆叫那姨娘在解药中下了毒,没多久你父亲便为毒所伤。”
蓝清眉一时无语,静默的想着那时的情景。母亲当时那样,想必也是不知道父亲的事的。他竟然什么都瞒着,什么都不说,宁愿被大家误解了。这么多年,蓝清眉不知道多想念这里,可是她不敢回来。这段往事,她丝毫不愿面对。似乎只要她不回来,不去面对那一双冰冷的墓碑,便可以骗自己他们还活着,一切都还好。
“我想再去看看他们。这么多年了,是我不孝,竟然不回来看他们,心底还一直怨恨父亲。”蓝清眉说道。
“好,现在就去。”魏廷宣说道。
还是这片幽深之地,上次来时下着雨,这次是晴朗的日子,但因为坟头在背阴处也是成日晒不到许多阳光的。蓝清眉同魏廷宣一起跪下,匍匐叩首。香烛都燃尽,纸钱在火舌吞噬中也渐渐化为了灰烬。蓝清眉抚着墓碑上的字迹,伤悲同时更多的释然。
江南之行画上了句号,魏廷宣别过了王叔一家,又带着蓝清眉回家了。宅中的三个下人,笙意和吴妈表示不愿意离乡背井,魏廷宣就让她们留在宅子里,照看着宅子。至于竹心,则是直接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