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经》第二章原文: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後相随。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老子一定是知道世人捧起道德经,品读了第一章之后,立即就云里雾里,找不着北,所以他老人家在第二章开篇之际就让道德经落地:从美与丑开始谈起。
关于什么是美的?
关于什么是丑的?
按照常规逻辑,这个大家应该都知道,似乎都知道,其实不然。
在对这个解析之前,让我们先试着去思考一些我们从不曾思考过的一些超级简单的问题。
痛!
腰痛!
腰痛得快要断了一样的,不得不去看医生。
以上三句话是经常可以听见的描述。
那么我们从中来找几个问题:什么叫痛?什么叫腰痛?
是不是无法描述?
对,的确无法描述,痛就是痛,腰痛就是腰痛,如此简单而已,无需描述。
那么,怎么才知道痛?怎么才理解痛?
答:痛过,曾经痛过,就知道什么是痛,曾经腰痛过,就明白什么叫腰痛,才懂什么叫做腰痛断了,不得不去看医生。
如果,我们还不理解,那么换个话题继续。
肚子饿了!快要饿死了!
这个我们也经常听见,耳熟能详。
那么问题来了,什么叫饿了?什么叫快要饿死了?
答:你一天别吃饭就知道什么叫做饿了!两天别吃饭就懂什么叫做快要饿死了,就这么简单。
其他诸如此类的,渴了、想了、手酸了,后背痒了……
都无法描述,我们之所以能理解,唯一的原因和理由就是:我们都曾经是不痛、不饿、不渴、不酸、不痒的,后来终于有那么一天,我们不经意之间痛过,饿过、渴过、手臂酸过、背上痒过,然后才明白了……
好吧,那么现在我们回到老子所讲的美丑这一话题上来。
什么是美?
什么是丑?
老子说,天下(人和一些动物)之所以都知道什么是美的,实际上是因为有丑陋的、有不美的存在。
读到这里,你一定有一个概念冒出来了:事情是相对而言的。
美之所以美,是相对于丑而言的。
的确,但是,道德经在第二章中所谈的美丑却不仅仅只是相对而言这么简单。让我们继续把问题问下去:那么我们是如何感知到丑(不美)的呢?
答案很简单:我们看不顺眼的,看着别扭的,看着难受的就是不美的。
那么进一步问一下,为什么会有些景象让我们看起来不顺眼而产生厌恶之情呢?
因为人的本性就是“好好色、恶恶臭”(语出儒家经典《大学》喜欢赏心悦目的画面、风景、美女、美男;厌恶凶神恶煞的、厌恶丑恶的、厌恶臭气熏天的)。
打破砂锅问到底:为什么人的本能是这样的呢?
答案却只有一个字:道。
请别忘记了,在道德经的第一章中,老子谈了道,并且强调了道是宇宙万物之母。
跟紧着美丑之后,老子一口气谈了高低、长短、前后、善恶。
其道理与美丑如出一辙。
再一次提醒,忘却了时间与空间的概念,让我们继续分析一下这些相对而言的现象。
高低,是相对而言的。
既然是相对而言的,那么一定没有最高,也一定没有最低。
如果你执意认为喜马拉雅山是最高的,那么请问,喜马拉雅山头的月亮是不是比山脉高?
如果你执意认为自己当年念小学时座位就是最后一排,那么也请务必把范围缩小在班级之内,因为当年那个教室还有隔壁班呢,你的座位怎么就是最后一排呢?
如果你执意认为那些贩毒分子是最恶的,那么请问那些毒品又是谁制作加工出来的?其原料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道,这就是老子在淳淳诱导我们去思考和领悟的道!
所以,千千万万不要以为自己在某个方面是最厉害的!更不要因那个不存在得“最……”而得意洋洋、洋洋得意!
如果你一定要认为自己是最厉害的,那么也请务必圈定范围,只是在那个村庄,那条街道,那个丁点儿小的组织里面而已!
这才是老子在出关消失之前,给我们留下五千言的道德经旷世经典的核心目的和动机之一。
这就是道!而且是永恒存在的(原文“恒也”)!
这是老子在《道德经》第二章中以我们容易接受的角度,具体地阐述了道存在于何处。
我们不得不承认,老子不仅是伟大的哲学家,甚至还是伟大的教育家。
以“相对论”“辩证法”的思维论道了之后,紧跟着就给世人给竖起一面醒目的旗帜:向圣人(道德经中的圣人是指明道、悟道、得道的高人)学习。
那么圣人是怎么做的呢?
老子给出了明确而具体的几项行为准则:
之一、无为(道德经的原文是“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
之二、万一不小心功成业就了,那么也不要居功;
之三、因为无为,因为不居功,所以我们其实是从不曾得到,更无所谓失去。
尽管这三条行为准则(道德经后面的章节中还将继续罗列圣人的行为准则,我们的编号将会延续下去,以求保持其连贯性)的言语已经非常质朴、直白,但是还是有必要逐条解释说明一下,否则我们很容易又陷入了惯性思维的“已知陷阱”。
所谓的“无为”绝非什么都不为、不作为,而是指让行为符合自然规律,遵循着道顺势而为。套用今天一句流行语就是:不折腾;不瞎折腾。
因为是顺势而为,因为是遵循道而为,所以即便是一不小心功成业就了,也就没有必要居功自赏,更不要立即就让日子飘在了云上……
如果的确可以做到不居功,那么很自然就会像圣人那样,不曾拥有,于是自然也就不曾失去。
这一切就像初夏时节盛开在路旁的栀子花,迎着朝阳、吸着晚露,很自然就那么绽放了,很自然地就那么典雅了,当我们路过之时,很自然地就那么被美丽了,被清香了,被典雅了,何必一定要去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