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杜杰尼才认识几天,你们就吻得……”宁顾的话卡在喉咙,脸也不知道是憋红的,还是气红的,难看得吓人。
“吻得怎样?”我发现我有虐待他的兴趣,好像看他越生气我就越解气,更喜欢在火上加油,“哦,我知道了,有句中国话可以形容,叫作天雷勾动地火!我说得没错吧,还好,这几年中文课没白上……”
我正在沾沾自喜自己的中文程度,眼前一暗,宁顾已经大步来到了我面前,对着我的脸就是一通狂骂。
“你粗鲁野蛮就算了,还不知检点,不知自爱!我要是没回来,你们是不是就该上床了?”他的气骂里还有着某种身为哥哥的痛心,使我怔怔地听着,没顶嘴。
“姑妈说得对,你这种人只会步你妈的后尘,年纪轻轻不学好,不自重,乱搞男女关系……”
如果,我没有从他口里听到对我妈妈的指责,或许,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只会任性,而不会报复。
“住口!”我大喝,上前一把扯住他的手臂,“我不许你说我妈!”
妈妈是我的软肋、死穴,我不由得任何人在她死后还这样污蔑她!
然而,我和他属同一种人,我的倨傲,他一样也有,我的倔强,他当然也不缺。
“哼,我就说她了,怎样?要不是她年轻的时候不自爱,怎么会有你这个没有父亲的小孩?”他毫不示弱地迎上我气怒的眉眼。
“宁顾!”
我感觉自己要到歇斯底里的边缘了,从来镇定淡定的情绪受到了最大挑拨,手指死掐着宁顾的手臂,双眼应该也像他刚才一样能冒出火来了!
后来想想也奇怪,我又不是没听过类似的话,怎么就听到从他口里说出,就火冒三丈了?
“你给我道歉!给我妈道歉!”我眦目欲裂地冲他狂吼。
我们的叫吼声,引来了主屋后面的佣人,他们见我们好像在吵架,不敢插手不敢劝,探头探脑的,在厅口也不敢走。
“哼,那是事实,我没说错,没有必要道歉!”宁顾斜眼瞄了下厅口的佣人,双臂抱在胸前,冷谑的笑挂在嘴角。
“你不道歉?”我深呼吸几下,压下胸腔里排江蹈海的怒火,我不能让他把我气疯了!不再费力掐他抱起来更结实的手臂,我冷戾地眯眼:“好,你会后悔的!”
我转身就跑上楼,用力甩上门。
宁顾,我们梁子结大了!你把你姑妈说的我妈怎样怎样也敢拿来在我面前说?之前,我还以为在你身上找到了一些哥哥的影子,原来是我眼瞎了!
我错了,错得一塌糊涂!错以为你和宁惠她们不一样,以为你也会对我温暖地笑,也会关心我,原来,那都是我自作多情地会错意了!
原来,你比她们更可恶、更可恨!
因为,你说的话更刺、更痛,把我的心伤得更狠、更重!
我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顺手拿起书桌上的东西就要摔来泄气,待看清了手里的是前年一家三口一起去墨西哥科组梅尔海滩度假时捡回来的大贝壳时,我眼眶一热,两手紧抓着它往怀里揣,掌心被粗粝的贝壳尖角咯疼。
然而,这种身体上的疼怎么也盖不住心里的痛。